左逸然听他高歌渐渐远去,却也不敢妄动一下,深怕并未走远,而是躲在一边,又过了约半个时辰,见再无动静,左逸然慢慢起身,活动了手脚,待麻木之感全无,这才施展轻功,跃去了瀑布,到那一看,之间一条银河飞流直下,落在一潭湖中,湖边不远处正有两人倒在一棵柏树边上,其中一人仰面朝天,走进一看,正是刘正风。
另一人俯卧在旁,胸口之处渗出一滩血迹,月色照映之下,闪着妖艳的银光,染红了他周身一片。
又看了看四周的动静,左逸然小心来到刘正风身旁,却见他周身并无明显伤痕,唯有使剑的右手手腕经脉被人用利剑挑断,但却并非致命之伤,伸手探他鼻息,却是气息全无,不由疑惑不已,难不成衡山派也有类似催心掌的功夫么?这刘正风怎么就死了?再摸了摸其额头,此时本就天凉,加之离事发之时已过大半个时辰,左逸然只觉入手再无半点温度,显是死透了。只得摇了摇头,再去看那曲洋。
待左逸然翻看完曲洋,亦是不由倒吸冷气,这曲洋身上只有一处伤口,背面的伤痕较长,却是自后心向前贯穿左胸,且不说别的,便是流这一地的血,也只怕要了他命了。
谁知竟曲洋尚有余温!?
“莫非没死?”左逸然不由大奇,但心知魔教向来行事诡异,素为武林所忌,曲洋又身为魔教长老,权高位重,说不定自有一套保命之法亦是可能。当下送了内力过去,探其全身,片刻之后不由愕然,并非他真有何独到法门,而是他心脏向右长偏了几分。
原本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得以幸免,想来定是那莫大怕刘曲二人有了警觉,故此用剑之时不敢附上内力,以免引得风声,如此一来,曲洋却成了只被利刃刺伤肺叶,却未伤及心脉,一时逃得一劫。
左逸然也不敢犹豫,点了曲洋几处穴道,护住心脉,拿出在玉群院走时问仪琳讨要疗伤药,涂抹在其伤口之处,索性曲洋早已没多少血可流,伤口亦是略有凝结,倒未曾多非手脚。
一切料理妥了,这才想起曲非烟还在草丛之中,连忙又匆匆回去,毕竟此处不宜久留,还是应当先将曲洋送走才是,至于刘正风,想来莫大定有用处,若是妄动,说不定反而让其恼了,倒不如先留下他在做打算。
弄醒了曲非烟,这丫头一醒便向瀑布跑去,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看也未看左逸然一眼,不知是担心爷爷安慰,也不知是恨他敲晕了自己。
曲非烟到了瀑布,见爷爷身上伤口已被人包好,知其没死,心中稍安,却又见边上偌大一滩血迹,而刘正风并无大伤,这血显是曲洋的,心又不禁提了起来,想她一个小小女娃,平时虽颇为古灵,但伤的是她至亲之人,一时没了主意,呆愣愣站在那里。
“曲姑娘,我们还是快快找一处安静之所,给你爷爷养伤吧。”左逸然知曲非烟此刻定是慌神,虽想让其静会,但此处实在危险,若不乘早离去,到时恐怕自己也难以脱身了。
曲非烟此刻心神不定,听左逸然如此一说,她自是知晓应早早离去,当下连连点头,犹豫片刻又问道:“那刘爷爷怎么办?”她见爷爷伤势贯穿胸口,心知万万压不得,须得两人抬着才行,但如此一来却要把刘正风丢于此处,心下颇为不忍。
左逸然涩涩道:“刘前辈已是死了。”
曲非烟大惊:“死了?”她见刘正风周身并无要伤,只道定是活的,但左逸然乃是嵩山派弟子,五岳各派向来同气连枝,自是不会开此玩笑,心中已是信了,待又探了探刘正风脉搏,果然丝毫不动,身体亦是有些冷了,显是已死多时,想起刘正风平日待己甚好,泪水不由流了下来,片刻之后,对其磕了三个头,又对左逸然轻声道:“我们走吧,我知道此处有一山洞,极为隐蔽,应该可以暂避一时。”
左逸然见她如此决断倒也敬佩,却不知那曲非烟身在魔教见惯生死,早已料到会有此一天,故而虽是心悲,但神智不乱。
当下两人背负着曲洋向南而行,离那衡山派越来越远了。
也不知行了多久,左逸然见远处树林渐渐浓密,颇有遮天蔽日之感,前处虽有几块人高怪石,却并未见着什么山洞,就听曲非烟道:“是这了,左大哥,帮我扶着爷爷些,我去移开洞门。”
左逸然听罢轻轻扶了曲洋,正奇怪这里哪有山洞,却见曲非烟将一块两人高的岩石自两颗树中缓缓移开,里面赫然出现一块空地,约有一丈有余,周边绿树冲天,围成一圈,若是有人从外看来,这里不过是有块怪石的树林罢了,决想不道此处别有洞天。只是此处却是露天而成,毫无遮蔽之物,实算不得养伤之所。
曲非烟却不管左逸然想些什么,又自西面树下掀开一块地皮,露出一道暗格,从里面拿出一油布包裹的箱子来,倒弄了一阵,便在地上铺了一张上好的兽皮毯子。看得左逸然又是一奇,想来那箱子中定是一些必备之物,若说曲非烟有这份心思,他自是不信。当是曲洋所留,不由暗道:“想来此处应只有几个至亲之人方知,这曲洋不愧为魔教宿老,连退身之路亦是留得如此绝妙。”
此时曲非烟却又将一番大油布几纵之间挂于树上,连成一片,徒然之间倒有了几分休闲意趣。
两人又把曲洋安放毛毯之上,曲非烟又取来个药瓶,小心倒出一红色药丸,和着水让其服下,才不过一会曲洋面色便红润不少,直瞧得左逸然惊奇不已,暗想:“这药倒是神效,曲洋失血颇多,本已脸色泛白,没想一药下去,见效竟如斯之快,只是不知是什么。”不由向那瓶子看去,又是一愣,只见它上面赫然写着‘补血丹’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