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暗香漂浮。
沉寂了一个春秋的海棠花,终于开出了血红的蓓蕾,既香且艳。
海棠依旧,人去楼空,肠断与谁同倚?
浮生本如梦!
暖风拂过,如母亲的手在抚摸自己的孩子,吹醉了游人,吹醒了山河大地。
云千羽实在没有想过自己还能醒过来,他太累了。他全身就像散了架般,说不出的酸痛;他心如刀绞,因为他又梦到了他的师父。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意醒过来,他想静静地躺在草丛中,默默聆听清风从头顶呼啸而过。
可他终究还是醒来了,醒来后,风依然分明,天依旧清亮,只是耳边少了那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以前他常常埋怨那打铁声扰了他的清梦,可现在他只能在梦里才能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了。
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视线渐渐清晰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窗秋色,万山红遍,如诗如画,雁排长空,小桥流水飞虹,好一派人间美景。若不是身上还在隐隐作痛,云千羽几乎疑似自己在梦中。
他又看了看四周,这是一间普通的房间,甚至说得上有些简陋,几乎没什么摆设,只有墙上两道横幅格外醒目:
大道无形,优雅无像。
他正躺在屋子角落里的一张大床上,他的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蓝色粗布长衫,尺寸稍嫌大了些,但却很暖和。他唯一的伙伴——那根铁拐,此刻静静地斜倚在床边。
“这里是哪里?”他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这个问题或许只有他那根铁拐可以告诉他,可惜,铁拐不会说话。
于是,他下了床,撑了铁拐,走了出去。
晨曦照得这歌瘸腿少年几乎睁不开眼,出门是个优雅的庭院,占地极大,其间景致,难以言喻。
云千羽就这样顺着庭院里的石板路往前走,他打小自今,还从未试过如此闲庭信步,只觉天朗气清,如沐春风,心中的烦恼和不快霎时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房子的主人敢情是个风雅之士。”云千羽想着想着,竟不知不觉走到了石板路的尽头,眼前出现了一方水潭。
那水潭大约五丈见方,潭边一排垂柳,迎风而立,静若处子。水边一丛花树映水而红,灿若云霞。一名鹤发老者正襟危坐,在水潭边垂钓,好不快活。
这是云千羽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活人,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又小心翼翼地蹲下,轻轻说道:“老人家,你好。”
那老者似乎没有听到,只淡淡看了云千羽一眼,又埋头去钓他的鱼。
“莫非是个聋子?”云千羽心里嘀咕着,这一次,他加大了嗓门,甚至带有一点吼叫意味地说道:“老人家,请问这里是何处啊?”
回音阵阵,惊起一树飞鸟。那老者兀自坐在那儿,不动如山,似乎压根儿就没听见。
“敢情是个聋哑老人。”云千羽长叹一声,转身欲走。忽见那老者站了起来,满脸焦急,手中钓竿在水面上摆动不休。云千羽起先还以为有大鱼上钩了,待到看清时,才发现那老者的左脚上的鞋子不知何时滑落到了水里。那老者本想用钓竿把鞋子钩上来,不想年纪老迈,双手发抖,钩了几下,鞋子反而渐去渐远,转眼已漂到水潭中央,钓竿再也够不到了。
时节已然是深秋,气候颇有几分寒冷。云千羽几乎想都没想,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便放下了手中铁拐,脱下身上长衫,纵身跃进了水里。他自小在荷花塘边长大,熟识水性,可谓弄潮的好手,虽然瘸了右腿,但水下功夫,却丝毫不下于正常人。几个起落,便捞到了鞋子,转身游回岸上。
当云千羽拖着湿漉漉的身子爬上岸时,猛然发现那老者的旁边,不知何时又多了一道身影,高大的身板,钢针般的髭须,却正是前日和鬼破军斗法的那青衣汉子。
云千羽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当下将鞋子还给那老者,上前一把握住那青衣汉子的双手,道:“这位大哥,昨日是你救了我吗?那白衣妖人去哪了?死了吗?这里又是何处?”
他一口气问这许多问题,倒令那青衣汉子不知所措,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了,思忖片刻,才终于说道:“我姓陆,名讳上鸿下宇,昨日你受伤昏迷,是我带你回来的,这里是蜀山‘梦溪堂’。至于那白衣妖人,已被我赶跑了,你就放心吧。”
蜀山仙名,天下谁人不知?
云千羽如在梦中,傻愣愣地站了半天,半晌才回过神来,扑地便跪,涩声道:“在下云千羽,遭那白衣妖人迫害,如今孤身一人,已无家可归,恳请贵派收留则个,但求两餐一宿,便是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陆鸿宇将云千羽扶了起来,哈哈笑道:“小兄弟言重了,你的情况我已然明了,但收留一事,我却是做不了主,这事还要掌门真人答应才行。”
云千羽急道:“既如此,陆大哥,你快带我去见掌门仙人吧。”
陆鸿宇又是哈哈一笑,说道:“掌门真人正在闭关,见不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