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琴声_乾元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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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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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琴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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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紧。

云千羽在山道上踽踽独行,铁拐点在地上,敲碎了冰雪,却敲不碎心中的孤独和寂寞。

他并没有像他所说的,回家穿衣服,因为他身上并不冷,他已然有些麻木了。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身上瞬间便落满了雪花。

他看着自己那条自小便残废了的右腿,心中忽然涌出一种从未有过的伤感。他从前面对自己的缺陷,本来是很坦然的,但现在,他发现这条腿已经伤害到他的自尊了。

“云千羽呀,云千羽,你不过是个废人,是个瘸了腿的废人。”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

他心中越想越气,越想越悲伤,终于大声喊了起来:“你不过是个人人都瞧不起的废人呀。”狂风呼啸,白雪皑皑,瞬间便淹没了他的喊声。

眼角的泪滴已化作冰晶,转眼也不知往前走了多远,也不知走到了何处,但见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空留一片白茫茫,好不萧条。

云千羽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陌生的树林里,四周全是光秃秃的大树,他想循着自己的脚印往回走,但大雪如鹅毛,早已覆盖了一切痕迹。

云千羽不知道,他已经远离了梦溪堂,此刻正站在蜀山另一分堂——“听雪堂”的地界上。

风雪渐小,但心中的伤感和寂寞却并未远去,云千羽长长地叹了口气,忽见前方一棵大树之上,有个小东西在跳动,待到看清时,才发现是只画眉鸟,油亮的羽毛,乌黑的眼睛,在那大树之上上串下跳,显得异常兴奋和快乐。风雪无情地击在那小生命身上,但却敛不去它的勃勃生气。

云千羽望着那只画眉鸟,呆呆出神,心中翻来覆去,忽而犹遭当头棒喝。暗自叹道:“这小小的一只画眉,尚自不畏严寒,在这风雪之中怡然自乐,云千羽呀云千羽,你才不过听了那点委屈话,便一蹶不振,暗自神伤,枉你堂堂男子汉,便连一只鸟儿也不如么?”

一念及此,心中的郁结登时化了一半。猛一抬头,又见前方密林深处,一树红梅迎着风雪,凌寒飘香,开得正艳。那一树梅枝已被厚厚的积雪压弯了腰,却依旧挺着铮铮铁骨,斗雪吐艳,丝毫没有屈服的意思。真可谓“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

云千羽大受启发,满腹牢骚霎时随风而去,竟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折下了一段梅枝,揣在手里。清香淡雅,云千羽顿觉豪气干云,物我两忘。心中暗自惭愧:“我一个陌路之人,被陆大哥所救,死里逃生,已属万幸。又蒙他们不弃,将我收留在此,如今不思报答,反而闹起了情绪,真是太不应该了。那云公子说话是难听了些,但他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我又何必和他一般计较。”

言念及此,心意已决,当下便依着感觉往回走,行至一两里,但见皑皑白雪,林木深壑,竟是迷了路。但他却也并不怎么着急,想着蜀山千百名弟子,随便撞着一个,开口问一声,也便知道怎么如何回去了。

无奈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他在林子里足足转悠了半个时辰,也没碰到一个蜀山弟子,这大雪天,众弟子大多在屋里做功课,很少有人出来。

双脚已渐渐麻木,双手也冻得通红,云千羽就像一只掉队的羚羊,没头地乱闯。正着急间,忽听耳边呼呼风响,竟隐隐有悦耳的琴声传来。

云千羽以为是自己幻觉,当下侧耳倾听,果然有琴音袅袅,不绝如缕。心中大喜,直循那琴音方向而去。心中暗自惊奇:“这样的鬼天气,居然有人有如此雅兴,竟在这风雪之中抚琴。”

转过两道岗子,琴音渐渐清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端的令人精神一振,却又隐隐带着几分惆怅。可惜这琴音中所带的复杂感情,云千羽一个打铁的是无法体会的。

峰回路转,眼前登时柳暗花明,但见一峰笔直高耸,如朝天一柱香,傲然屹立于群山之间。峰壁如刀劈斧凿,陡峭难以言喻,一条山道,蜿蜒盘旋至峰顶,峰顶之上,云雾若带,隐隐可见一座凉亭,而琴声,也正是自那凉亭之中传来。

山道又陡又滑,云千羽也忘记了自己跌了几跤,但他终于还是爬上了峰顶,走近了那凉亭边,看见了那抚琴之人。

那是一个少女,白巾蒙面,看不清音容笑貌,生得身纤如柳,目若秋水,肌肤赛雪,脑后挽着两个发髻,衣着一身粉色纱衣,上面绣着红白相间的花儿,给人一种圣洁、神秘的感觉。

清音如梦似幻,如同有形的流水,自她纤纤玉指间奔涌而出,令人听而忘神。

她是那么的专注,以致于云千羽站在她面前,她也没有注意到。而云千羽也不忍心去打断这美好的琴音,于是,他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儿,站在那漫天风雪之中,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那少女奏的是乃是一段古曲,名为《高山流水》,曲调忽而起伏,忽而跌宕,云千羽仿佛忽而置身挺拔的高山,又忽而置身幽深的海水,正自陶醉,忽而曲调突变,转为另一名曲《十面埋伏》,云千羽只觉胸中气闷,心中忽而感到绝望,仿佛身陷埋伏,倾听四面楚歌,空有拔山之力,无奈英雄气短,痛哉!惜哉!

待到一曲终了时,云千羽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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