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说道：“你既然和我师父是旧时相识，却为何还要诋毁他？”
那人拂了拂蓬乱的头发，笑道：“你年纪还轻，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你还不懂，也看不透，等你将来看透了，也便和我一般看法了。”
云千羽道：“你说的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那人笑道：“现在不懂，将来自然会懂。不过，有些事还是一辈子也不懂的好，因为你若懂了，只怕这一辈子也不会快乐了。一个人若想活得长些，活得快乐些，最好什么都不懂。”
那人话音刚落，竟弯着腰咳嗽了起来。
云千羽忽然发现，那人的背，也已经有些佝偻了。
他分明纯乎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云千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老人，说道：“你说出这番话，证明你是过来人，换言之，你活的并不快乐。”
那人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继而转换为一种扭曲的痛苦，仿佛被人触痛了伤心的往事。
云千羽有些后悔了，他实在不该说出那样一句话，来刺痛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早已忘记了脑后的疼痛，忘记了似才还被眼前这个人耍得团团转。他慌忙致歉道：“前辈，对不起。我...我实在不该...”
那人沉吟良久，忽然笑道：“你说的很对，何过之有？”接着，他又像是回忆往事一般，悠悠说道：“你师父...他还好吗？”
云千羽道：“师父他很好。前辈和我师父是朋友？”
那人哈哈大笑道：“朋友算不上，却在同一个桌上吃了七十年的冷斋。”
云千羽惊道：“在一起七十年，都还算不上朋友？”
那人冷哼一声，不屑道：“你不曾听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么？”
不错，两个若是志不同、道不合，即便勉强相交到白头，也如同初见时一般。
云千羽不置可否，说道：“前辈和我师父在一起七十年，莫非前辈也是蜀山门人？”
那人的脸上忽然染上了一层寒霜，瞪着眼道：“我和你说了这么久的话，可曾问过你不愿回答的问题？”
云千羽摇头道：“没有。”
那人愠道：“那你为何还要问我不愿说的往事呢？”
云千羽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人，说道：“前辈既然不愿说，就当我没问好了。”
那人忽然又转怒为喜，呵呵笑道：“这就对了嘛，你叫什么名字？”
云千羽不假思索道：“我叫云千羽。”
那人双手叉在胸前，将云千羽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名字不错，够煞气，可惜是个瘸子。”
云千羽犹如被人捅了一刀，只感觉说不出的难受，一脸的不服气，说道：“瘸子怎么了？瘸子就不能修行了？”
那人叹了口气，说道：“自然可以，但一个瘸子若想让别人另眼相看，他所付出的努力，只怕比一般人要多得多。”
的确，一个残疾人安生处世，他所面对的冷言冷语，他心灵上承受的压力，正常人只怕是难以体会的。
但眼下这个怪老头却似乎能够体会。
云千羽呆呆地站在哪里，半晌没有说话，而他脸上的表情却渐渐痛苦起来，他那原本年轻的面容此刻也越来越扭曲，现出一道道褶皱，他那挺得笔直的身体忽然缩成了一团，全身上下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他体内的寒毒又开始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