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楚之地,淮之阴。
有一个小县城,就叫淮阴。旧时称水之南为阴,古淮阴县就在古淮水的南岸,因此而得名。帝国统一后,在此置县。
韩信就是淮阴本地人。出身于贫穷的平民百姓家。无论是正史或是戏说,都没有人知道他的父母及家族。可以肯定的一点他不是出身名门世家,是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人。对于一个草根族,史书自然也就无从记载他的父母是谁。
史书惟一可取的就是让我们看到了,在淮阴的县城街头,走来了这样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背负着长剑,形象瘦弱,却也显出几分英气。但是又被内心的忧伤深深掩盖着。他沉默无言地走过,既不向谁打招呼,也不给别人找麻烦,双眼茫然地望着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显得空蒙而又落寞,显出一种目中无人的孤寂。又似乎是不愿意别人干扰了他的孤独,显得少有的另类。每天就这样在街头晃过来,又和着他的影子走过去。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只是孤独地走过。时间长了人们才注意到,他是一个失去父母的流浪儿。
他只是这样走来了,就像是从一个画面之外走来,至于会走到哪里,当时的人们无可预言,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没有正当职业,他所能做的似乎就是天天在街头晃荡,然后去到别人家混一顿饭吃。
但是,饭不是好混的,一次二次,还有人给,时间长了,人们就讨厌他了。尤其是在这样生活艰难的社会动荡时期,谁的家里都没有多的食物,谁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地供养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吃白食的浪荡子。
亭长(相当于现在的村长)是个善良的人,他看这个孩子可怜,也就经常带他回家给顿饭吃。但是这毕竟是别人的家。时间长了,亭长的妻子就很烦了,就嫌恶他。因为生活紧张呵。食物太少了,她每天做饭也都发愁,再天天供养着他,她实在心里不是味。但是又不好明着说,她就玩了个小心眼儿。
这天中午韩信跟着亭长回来了,却没有准备饭。亭长的妻子说,孩子们已经吃过了,给你留的饭在内室。
饭桌上只有一碗饭。
韩信明白了她的用意。转身走了出去。从此再也没有去亭长家。
从此他开始了流浪生活。
流浪并不是多么浪漫的生活,也不是谁都能够以流浪为生的。但是当你无所谋生的时候,或许流浪就是惟一可以选择的职业了。
从此,他离开了村子,出现在了淮阴的街头。他不偷不抢,也没有痞气,又不会谋生,孤身一人,所以他混得很惨,一副饥饿不堪的样子,以至于很多的时候都混不到饭吃。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又能干得了什么。在他的日子里,只是为了吃饭而流浪在街头。由于童年时代饥饿的经历,他对能有一碗饭吃充满了向往,也对能够从自己的食物中分给他一口饭吃的人深怀感激。可以说,他就是那个时代经历了饥饿体验的最典型的一员。所以他一生都对他“推食而食,解衣而衣”的人怀着深深的感铭,一饭之恩的情绪伴随了他的一生。
就这样流浪了几年,韩信渐渐长大了。
淮阴县城的人们都知道这个流浪的孩子。虽然饱受饥寒,但是现在他成长为一个透着英气的少年了。背着他的长剑,越来越有那么一点壮士的形象了。
但是,他仍然流浪在街头,整天无所事事。人们由对他的同情转而变得冷漠,并显出了轻视。一个大孩子了,还这样混着,能有什么出息呢。
不流浪,他又能做什么呢?他没有别的能耐,只是会钓鱼,所以有时也就到河边去钓几条鱼,送给街上的小酒店,店老板高兴的时候也会很大气地给他一碗剩饭。但是他仍然没有稳定地解决吃饭问题。酒店的老板不会天天都给他饭吃。何况也不见得他就一定能够钓到鱼。所以常常是饥肠辘辘。
淮河绕城而过。河畔三三两两的濯洗缫丝的妇女们在劳作。水波起伏。
韩信已经在河边坐了一天,什么也没有钓到。快到傍晚了,他还不知道今天的晚餐在哪里。他忧伤地盯着水面的波纹。
一位老婆婆看到他可怜,就给了他半块馒头。也只有半块。她一天的食物也只是一个馒头。韩信默默地接受了。
很多天他就是靠着老婆婆的接济苦撑着日子。
这天老婆婆带来了家里的饭,给他分了一半。韩信说:老婆婆你真好,我以后一定好好报答您老人家的。
老婆婆生气地说:我不是为了要你报答才给你饭吃,你是一个大人了,却还在东游西荡,无所事事,没有一点出息。我看你可怜,才给你饭吃,以后好自为之吧!
老婆婆说完就忙自己的事了。
韩信呆呆地望着河水,沉默地站在夕阳下,深深地沉思着。
贫和贱天然地联系在一起。世道是势利的,贫穷就会被人看不起,自然也没有人愿意和一个流浪儿交朋友,甚至会有人总想着捉弄他取乐,或是以侮辱他来显示自己的高贵。
我没有事可做,不是我不愿意做事呵。
不混又能怎么样?
但是他又与别的混混不同,无论他走在哪里,都背着他的那柄铁剑,可是谁也没有看见他拔出剑挥舞过。似乎是一种道具,又像是一个形象设计。铁剑就是他的招牌。
正是因为这只剑,让别的混混们觉得很不是味。混就混吧,还把自己装得像个侠士似的,臭显摆什么?背只剑就比我们高贵了,就不是混混了?于是他们就向他提出挑战了。
他们早早地就在街前的广场上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