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宫女吓得跪倒在地上，口称死罪。牛贵儿问她何事。宫女道：“启禀娘娘，宫女侍长念奴有事求见。”牛贵儿道：“是她，直接拒绝她说本宫不想见她。”宫女愣了一下，吱唔的道：“念奴说是娘娘招她来的。”牛贵儿一愣：“本宫何时招唤过她？”想起曾经和她同为宫奴，现在自己一跃成为万人敬仰的贵妃娘娘，如此殊荣，也该在她面前显摆显摆。当了贵妃娘娘，可不像当宫奴的时候，整日忙这忙那，正巧没事，敷衍一下又如何，便命宫奴招她进来。
念奴强压下强烈跳动的心，进屋跪拜：“奴婢念奴，参见贵妃娘娘。”牛贵儿上前扶起：“念奴妹子，何必跟我这么多礼。”念奴全身一怔，她知道杨玉环的为人高傲，在人面前从来都自称“本宫”，眼前的贵妃娘娘，根本没有半点霸气，暗道：“莫非……”不敢再往下想。
牛贵儿笑道：“瞧本宫这记性，竟不知约了你，害你久等到了。”念奴随便编了一个理由，不料牛贵儿又中计，破绽显得更加明显。念奴道：“娘娘为着国事着忙，奴婢但教能见上一面，就很庆幸了。”牛贵儿笑道：“念奴妹子真会说话，不过事实就是这样，就是不知本宫约你到底何事？我这记性……”故意推脱，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她很聪明，可一切都在念奴的掌握之中。牛贵儿能换走杨玉环的脸，功劳全在刘华妃身上，若真比心机，牛贵儿又如何会是念奴的对手，更加不可能斗得胯杨玉环。
念奴从身上小心的拿出一只玉镯，说道：“娘娘是否还记得这镯子？”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脸，看她表情有什么变化。牛贵儿喃喃的道：“记得……记得……这不是……”念奴替她圆话道：“娘娘真是好记性，先前多谢娘娘照顾奴婢的弟弟，可我弟弟实在贪玩，竟把皇上玉赐给娘娘这只玉镯弄碎了，奴婢找到长安城最好的工匠，将这镯子粘合，虽然已无价值可言，但这镯子代表皇上对娘娘的宠爱，若是因奴婢而毁，奴婢简直是无颜苟活，就请娘娘念在念奴也为娘娘出过一份力，就饶恕我弟弟犯的罪孽吧。”
牛贵儿道：“本宫记起来了，本宫因此还挨了皇上的骂，不过都过去了，本宫不会计较的。”心中还暗暗得意。念奴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差点没晕过去。她弟弟确实弄碎过杨玉环的玉镯，不过那是杨玉环故意设下的圈套，这玉镯根本不是皇上所赐，而且此事也早就过去。眼前的贵妃娘娘竟然全然不知，足以证明她并非真的贵妃娘娘，也就证明世上确有换脸之事。她没证明事实之前，已无法克制自己好奇之心，现在真像大白，她更加不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甚至在想，一个月后，她还能回乡下过安静的生活吗？
通过此事，足以证明牛贵儿无大将之才，她只要说一切事情都不记得，不但可以不露破绽，而且让别人以为她心胸宽广，根本不会将此小事放在心上。但必竟作贼者心虚，往往想掩饰身份，却更容易被看穿。
念奴愣在那儿，直到牛贵儿提醒，才使回过神来。念奴道：“谢娘娘的大恩，奴婢定会铭记于心，奴婢觉得有些不舒服，想要先行告退。”得牛贵儿点头，念奴起身往外走，正巧碰到高力士怀里抱着一只白猫进来，两人打了一个照面，高力士笑了笑，进屋去了。念奴觉得好奇，故意放慢脚步，往屋里瞧了瞧。
高力士兴冲冲跑到牛贵儿面前，笑道：“娘娘娘娘，今日你可要赏老奴了。”牛贵儿见他那馋媚样，说道：“说吧。”高力士小心的捧着白猫道：“老奴可是花了好大的心思，才找回娘娘的宠猫，想娘娘爱猫如命，这几日愁眉深锁，一定是因雪儿走失，现在老奴将雪儿找了回来，娘娘的一桩心思也算了了。”
牛贵儿心道：“我有愁眉深锁吗？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没用的奴才，只知道拍杨玉环的马屁。”心里虽这么想，表面却没发作，装出一副高兴的面容，啧啧嘴，从高力士的手中接过白猫，顾作亲热。
猫是一种敏感的动物，动物认人本就不看脸，就好像人看猫一样，几乎都大同小异。雪儿一被牛贵儿抱着，便觉全身不自在，妙妙妙的叫唤个不停，而且不停的挣扎，要从牛贵儿的怀中挣脱开来。牛贵儿一阵尴尬，心中直骂：“该死的畜牲，连你也帮着杨玉环，要跟本宫作对。”那尖尖的指甲狠掐白猫的脖子。
雪儿一痛，本能的意识保护自己，往牛贵儿的手臂上便是狠狠的一口，顿时齿印深陷，鲜血直流。牛贵儿一声尖叫，用力将雪儿掷倒在地。雪儿瞬间窜到床底，再也不敢出来。
牛贵儿本来顾作矜持，发生这种事情，脾气顿时上来，指着高力士大喊：“该死的奴才，你想借此猫加害本宫不成？”高力士吓得全身哆嗦：“老奴绝无此意……”牛贵儿道：“还跟我废话，还不快把这只该死的猫抓出来凌迟处死。”
除了皇上，高力士最怕的就是贵妃娘娘了，见她大怒，也顾不得什么体统，小狗似的爬进床底，将雪儿抓出来道：“老奴立刻除去此猫，并为娘娘唤太医去。”借机一溜烟的逃了。
牛贵儿将身前的桌子推倒在地上，大声喊道：“全都是没用的东西，快给本宫来人。”听到动静，顿时有数十个宫女太监进屋来听命。
高力士捧着白猫出来，见念奴呆在门口，都看到了发生的事情，不禁叹道：“想不到娘娘的脾气变得这么快，以前简直把白猫当成了孩子，现在竟要杀了它。这白猫也真是的，主人都不认识不成？连娘娘都敢咬，也算活到尽头的。”边说边抱着白猫走了。
很快到了第三天，杨玉环，钟神秀，李白，霍如羿四人一早便在郊外等候，直到正午快过去了。钟神秀叹了口气，道：“娘娘，恐怕念奴姑娘不会来了。”霍如羿道：“不是朋友便是敌人，我看此地不宜久留，谁知道她会不会出卖我们。”
杨玉环没有回答，见李白从头到尾都提着一壶酒，当真是壶不留手，口不离酒，仿佛看一切都看的很淡，便问：“李先生觉得呢？”李白笑说道：“阿环心中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们又何须多嘴。”杨玉环道：“我只是想听听先生的意思。”李白道：“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应该相信她。”这句话正中杨玉环的心思，她一直都以这句话为致理名言，以前相信李林甫，什么事都由得他去办，后来对李林甫起了疑心，便革了相位，如今信任杨国忠，也是同样的道理。
众人正议论间，果见念奴紧慎的从远处走了过来，杨玉环笑着迎上前去：“本宫又一次信对人了，你终于来了。”念奴道：“你不是说午时我若不出现，就当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现在已经是未时了，为什么你还会在这里等。”杨玉环道：“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来。”念奴道：“为什么？”杨玉环道：“本宫喜欢相信别人。”
念奴听到这句话，心中好生感动，望着杨玉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无论她长什么样子，杨玉环始终是杨玉环。念奴对杨玉环可算是心服口服，不禁下跪道：“奴婢参见贵妃娘娘。”这一举动已很明显，念奴承认了杨玉环的存在。杨玉环连忙将她扶起。
念奴道：“世事真是变化无穷，让人不敢相信……虽然奴婢信了娘娘，但奴婢又能替娘娘做些什么？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省略号中将试探牛贵儿的经过说了一遍。
杨玉环道：“本宫是成是败，关键就看皇上。但本宫无法肯定皇上会不会相信荒诞的换脸之说，所以首先就要试探皇上的心，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如今我们四人被全城辑拿，别说见到皇上，就连进宫都不可能，而念奴你就不同了，只有你才可以接近皇上。”
念奴道：“娘娘太抬举奴婢了，奴婢虽然经常遇见皇上，却怎敢上前跟他说话，恐皇上心中，根本就不会在意奴婢，就算奴婢说了，皇上也不会放在心上。”
杨玉环道：“本宫早有所料，本宫的脸虽被人换了，可味道没变，想必皇上一定还记得本宫身上的香味，只要你有机会接近皇上，让皇上闻到本宫的体香，皇上一定会马上想起本宫。你借此试探皇上对换脸之事的看法，看皇上反应如何，你我再作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