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身影鬼祟地掠过。
他扬眉。
娜娅?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
他翻身越过窗户,跟在她身后。
丝毫不觉被人跟踪的娜娅边流口水边呵呵傻笑。
她和阿方索姐姐约好晚上一起赏月。
来到阿方索寄宿的民宿,就瞧见她已准备好很多点心坐在露天小木桌边。
“对不起,我来迟了!”
“不,刚好。”阿方索微微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呼~烦死了,最近老有人跟着我说保护什么的,幸好晚上没守在门外,否则我就出不来了。”娜娅一屁股坐下,搓搓手,开始大快朵颐。
“后天就是祭典,自然要护你周全。”
“我才不稀罕,只是我家月哥说村里有魔族混入,伺机搞破坏。嘁,危言耸听,谁信呐。”
月……哥……?
“小丫头不怕魔族吗?”
“有什么好怕的?我泰米亚族人才济济,实力强大,小小魔族才不放在眼里!”娜娅骄傲地挺挺胸膛,“否则天帝也不会派我们来守护边境了不是吗?”
“呵……说的也是。”
月藏在民宿后,听娜娅毫不惭愧的赞扬自己的族人,不免有些脸红,无奈地轻叹。
那女人……也叫阿方索吗?娜娅说她大她六岁,阿方索要是没死……就和这女人一样大吧……
“房子后面的那位先生请出来吧,我听到您的声音了。”阿方索笑道,黑水晶一样的亮瞳闪着深沉的光芒。
月微微一颤,冷沉着脸走出房后的阴影。
“咦?月!!你居然跟踪我?”嘴里包得满满的娜娅模糊地尖叫。
阿方索看着他冷肃的脸淡笑,“不用紧张。我只是个四处为家的旅人,常碰到野兽和强盗,为了保命,耳朵练得非常灵敏。”意思是即便听到你的叹息也不奇怪。
月看着她,有片刻的闪神。
那笑容,很像……
“不坐下来一起聊天吗?”轻浅的笑痕在眼底扩散开来,她提议。
他依言坐下,暗恼自己居然抗拒不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微笑。斜睨了娜娅一眼,这丫头已经吃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哗!姐姐,这些都好好吃!”娜娅意犹未尽地舔唇。
“是么?想学我可以教你。”
“就是说都是你做的!?”
“嗯。”阿方索支着下巴笑,却看着月说:“我是个好女人吧?”
月微红了儒雅的俊颜。
“好棒!娜娅的小脸在发光,忽又黯淡下来,“我老爹只娶了我母亲一人,她在我六岁时就过世了,所以家里就我一个――好想要个姐姐或妹妹哦――”
阿方索挑挑眉,笑容不变。
月抖抖唇忽然记起娜娅出生时她母亲对他说的话。
“月,我知道这样对前夫人,对阿方索不公平。但,这孩子是无辜的,没有理由让这孩子承担长辈们的伤痛。所以,整个村子的人都会隐藏那件事。我也求你,不要告诉娜娅她曾有过一个姐姐……”
那时,他觉得悲哀,觉得讽刺,也觉得心痛,却无法拒绝。
他的阿方索,就这样被自私的人们遗忘……
他“腾”地站起身,拉住娜娅冷声道:“太晚了,回去吧。明天开始为祭典做准备,不可以再乱跑。”
“啊姐、姐姐,那个――讨厌啦月哥!放手放手,我再和她说一句话,一句话就好了――”
阿方索还是支着下巴坐在那儿,上翘的嘴角弯起魔性的弧度。
祭典。
泰米亚历经沧桑的古老广场驻满了洋溢着期盼笑容的人们。泰米亚的战士一脸肃穆,深怀着不寻常的崇敬和激动在各个要道关口巡视。
装扮一新的族长家,娜娅身着高洁神圣的祭服在花园里走来走去。
“怎、怎么办我紧张――头痛、眼花、腿软脚软――”
月安抚道:“没问题的。”
“有问题!”她欲哭无泪。虽说从前不甚在意,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她便要胡思乱想。“月哥,大长老会不会算错了万一我不行呢如果――”
“嘘。”月温柔地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相信大家,也相信自己。”
她看着他,点点头。
时间到了,娜娅忍住打颤的冲动,由两位女祭司引领到高高的祭台上,难得端庄地跪坐在祭坛前。
大长老虔诚地捧着族长权杖,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步上祭台。
娜娅瞪眼看着大长老进行一系列诡异的祭祀活动,开始放松下来。但这一放松,就让她想睡觉。尽管台下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
台下刚蓝和月互视一眼,不觉为她捏把汗。
大长老已念完冗长的祭言,就等什么神迹显现了。
但,天空万里无云,既无想象中的神光,也无何神谕。
大长老忍不住偷偷问娜娅有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瞌睡到迷糊的娜娅用不大不小恰恰好的音调老实说:
“有,好想睡觉。”
黑压压的人群一片寂静。所有人表情古怪,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
僵硬中终有人暴笑出声。这是个最有劲的导火线,辛苦憋笑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破功。一时间,笑声如雷动。
“肃静!”大长老暴吼,老脸青红交替,非常精彩。“我们,我们再来一次――娜娅认真点!”
娜娅委屈地瘪嘴。讨厌,人家哪里不认真了说...
“不必试了,不可能成功的。”“导火线”又开口了。
人群让出一个小圈子。
长长的发辫在风中飞扬,黑色武士服包裹着一具完美的胴体,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脸庞荡漾着几许嘲弄的笑意。
“阿方索姐姐!”娜娅惊叫。
刚蓝巨震。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地打量她。
阿方索扭头,笑得迷人。
“身体好吗,爷爷”
克里默大叔一个踉跄向后倒去,瞠目捂着心口猝然而逝。
尖叫迭起。
泰米亚人或惊讶,或震悚,或不解地四散开来。
阿方索舒适地伸了个懒腰,越过老人的尸体微笑。
“难得场面这么盛大,在下就来告诉大家一件趣事好了……所谓继承,不仅指力量的延续,连神的灵魂也得一并接受。到头来却落得灵魂消散,肉体为自己尊敬的神侵占的下场。只可惜人太脆弱了,就是神也只能维持身体活性一千年,然后舍弃。所以神在后人中留下自己的权杖,它会选择能生下优秀后代的人当族长,待时机来临,就从他的子嗣中选出一个最好的作为新――容器。”
阿方索灿烂地笑,仿佛真的说了个笑话。
娜娅悲惨地尖叫,相信了个十足十。
刚蓝复杂地瞅着这与女儿同名的女人,无意思考她话中含义。月却是绷紧身躯,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妖、妖言惑众!”大长老吞下满腹惊疑,高声驳斥。“你一个外人岂懂我族光荣!神之名不容你这般玷污!”
人们附合地鼓噪起来。
阿方索扭扭头,笑容不减,“算了,吵架没意义。毕竟我有任务在身。刚蓝族长,在下代表吾王向泰米亚全族提出挑战。在下输了就任凭处置,赢了就乖乖让在下灭了这个村子如何”
月震惊,“你是东方魔将!”
阿方索耸耸肩膀。
战士们迅速反应,疏散民众,举起武器包围敌人。
“月!!带娜娅先离开!这里有我!”刚蓝不动如山,稳健下令。“大长老也一起走!”
月没有犹豫,风一般掠上祭台,抄起被一连串变故吓住而喃喃自语的娜娅。
“魔族……为什么……怎么会呢……为什么……骗人……我好喜欢她的……为什么……”
“清醒点,娜娅!大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