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汉子策马来到客栈门前,仰头向站在墙后的人喝道:“俺们风老大最近手头紧,来跟大伙商量点钱粮,识相的交出财货保命,交得慢了,可别怪俺们手黑。”
那金老板早已站到墙后的架子上,这时骂道:“放你妈的屁,满天风呢?让他给老娘出来。”
那汉子一愣,估计没想到对面一个女人也这么凶悍,听她说话还认得自己的老大,看这弯眉凤目、面目娇好,难道竟是老大的相好?这汉子胡思乱想之下,一时想不出怎么回答,竟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时又一个人策马从沙尘后冲了过来,口中大笑道:“金老板,对不住了,今年年成不好,兄弟只好来向讨口饭吃。”这人正是马匪的头领满天风,他与金老板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今天迫不得已把买卖做到她的头上,原本不想上现相见,这时见自己的兄弟口角上落了下风,不愿拆了士气,这才纵马上前,不然的话他堂堂老大,岂有跟在自己的手下后面吃灰的道理。
金老板本不姓金,她原是山西道上的一个独行大盗,因为得罪了当地的一个武林世家,这才改名换姓,跑到这丝绸之路上做了个客栈老板。不过她既然吃这口饭,就得经常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慢慢的很多人也就知道了这位金老板也是道上的人物,大家平时也还互相卖些面子,所以这龙门客栈才能在这种地方开得红红火火,没想到今天关外最大的一股马匪满天风居然越关而入,抢到她的头上,金老板自然火大。但是说起来绿林道上也没有不准黑吃黑的规矩,她金老板既然没有开山立万,今天被抢自然也没有说理的地方,如今只有用拳头和刀子说话了。
满天风本是山西大豪陆青云的入室弟子,一手断门刀法和金刚掌据说已经超过了乃师盛年时的水平,可惜为了一个邻居得罪了山西一个大官,陆青云只好将他逐出山门。他流落关外,凭着一身武功混成了关外第一条好汉,手下上千号人马,已经成了关外人数最多,势力最大的一股马匪。不过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也有人多的坏处,他时刻得想办法填饱这些人的肚子,今日冒险偷入关内也是迫不得已,他知道这趟买卖风险太大,时间拖得越久赔本的可能就越大,所以也不和金老板费话,话音一落立即挥手令人进攻。
龙门客栈的围墙不高,也不算结实,但是马匪轻骑而来,没有攻坚工具,要想攻下客栈却也绝不容易。墙后诸人看到马匪跃马冲来,便稀稀落落的放起箭来,马匪们挥刀格挡,也有人放箭回击,只是弓弩保养不易,马匪们的弓箭不多,双方箭来箭往,虽然不时有人中箭,战况却绝对说不上激烈。
转眼间,马匪的大队已冲到围墙外,在墙外游走不定,客栈中的众人一部分登上墙后御敌,一部分跑到楼上观望,还有人忙着收拾行装准备逃跑,纷纷乱乱的院子中倒没剩下几个人了。
老刀微微有些惊讶,一部分是因为马匪的规模,更多的原因却是因为面前的场面实在太奇怪了。这些马匪远道而来,不想办法猛攻客栈的大门,居然和客栈中的人玩起对射来,如果箭雨猛烈也还罢了,这种稀稀拉拉的弓箭对射实在算不上激烈,虽然双方都间或有人中箭,却怎么也不像性命相搏的场面,倒有些像小孩子过家家。
老刀摇了摇头,仔细的查看着墙外马匪们的行动,希望能够找出这些人行动如此儿戏的原因。他站在楼上,又正对着大门,这时目光一扫,突然发现原本守在大门边的两个店中的伙计已经倒在了地上,那最后进来的四个人正在取下大门后的闩条。他大吃一惊,顿时明白了马匪的用意,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强攻客栈,而是用大队人马吸引客栈中众人的注意力,由内应打开大门,一旦攻入客栈中,马匪人多势众的优势就可以充分发挥,而客栈中众人不免人心涣散,无心恋战,效果当然要好过强攻太多了。
老刀心念一转,知道自己肯定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这时还没有人注意到大门的异状,一旦大门打开,那就是一场混战,别的不说,这个客栈首先就得变成一废墟,他可还没想结帐走人呢。
这时,大门边的一个商队的保镖听到了大门处的声响,转头看了一眼,立时惊道:“你们做什么?”
那四个人进门时为了消除客栈里的人的戒心,没有携带兵器,这时用的都是预先藏在衣底的短刀,这四人中的头领二话不说,挥刀便刺,没想到那保镖身手倒好,侧身闪开,正想大叫挥刀,一柄短刀已刺入他的胁下,却是四个内应中的另一个也动了手。
那头目见有人发现,心中着急,低声喝道:“快点开门。”大门上本有三道门闩,说话间,已经取下了一道,没想到第二道门闩有些紧,这时大门被风吹得向内张开,将门闩挤住了,急切间竟然拔不下来。
四人不禁大急,两人用力抵住大门,一人伸手去拔门闩,突然听到有人问道:“要帮忙吗?”
那头目听到声音来自身后,吃了一惊,想也不想,转身挥刀。这一刀却砍了个空,只觉喉咙一紧,已被人一手捏断。他口中“嗬嗬”作声,满脸不信之色,慢慢倒了下去,眼中只见到一个青袍年青人冷冷的站在他的面前,依稀觉得这年青人俊俏的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自右额直到左腮。
另外三个人已经拔下了第二道门闩,转眼看到自己的头领一个照面便已送命,立即大急,先前挥刀杀人的那人举刀向年青人冲去,同时大叫道:“快开门”。
那年青人正是老刀,他轻轻皱了皱眉,又伸手扭断了这人的脖子,目光向剩下的两个人看过去。
那两个人已经将三道门闩取下了两道,此时知道无论如何来不及取下第三根门闩,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拔刀,一声狂喊,一个挥刀向老刀扑了过来,另一人却用尽全力挥刀向最后一道门闩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