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精心地擦拭着新房阳台的落地玻璃,这种分不清是窗还是门的大玻璃已安好了漂亮的窗帘,与幺爸家的窗帘比起来一个象公主,一个象村妇。
这套新房在二楼,不远的围墙外就是一条黄桷树成行的小街道,车水马龙的场景从茂盛的树林间隙里不可阻挡地透了出来。他时不时望着屋外赏心悦目的绿化带心想再过几月就要离开这幢新房上大学了,趁现在为家里多做些事吧,让父母安安心心在这里过晚年。无意中,他看到董琳丽已经走到了楼下,正望着他笑。
从北京回来后,林易渺和董琳丽一直没有怎么往来,如果不是因为今天为幺爸贺生,他和她会继续保持远远的距离,一句话也不会多说。她跑这么远来做什么?林易渺百思不得其解,但又一想,可能是想看看这新房吧,她还没来看过。
董琳丽对家具不齐全的新房并没有兴趣,一进屋就深情地看着林易渺说:“渺儿,今天帮我一个忙好吗?看在我曾经帮过你的份上。”
林易渺见她有些焦急以为出了什么事,问道:“我能帮你什么?能帮上我一定帮。”
董琳丽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能帮上的,能的,一定要帮我,答应我……”
林易渺看她欲言又止,说:“帮什么忙?你说呀!”
董琳丽想了想说:“你不要乱想啊,别把我想成坏女人。”
林易渺说:“幺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会是坏女人呢?”
董琳丽唉地叹了一声气,眉头皱起来:“你们都不知道,春节后,我反复考虑了,和家敏生活下去没望头,他不爱家,也不能让我有个孩子。我向他提出了离婚,他坚决不离,说只有男人离女人,没有女人离男人的。我叫他离我,他偏不离,问我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如果有,就先揍死我再说。渺儿,我都快三十了,我怕到头来连个孩子都没有,万一我老了被她给离了,那时我人老珠黄孤苦零丁就没什么指望了。在北京看到兰品大着肚子,我好羡慕,我好想有个孩子。”
林易渺也为她难过,说:“你再劝劝幺爸多回家,也许过段时间就有孩子了。”
董琳丽摇摇头苦涩地笑道:“他?他又吸烟又酗酒,也那么老了,又没文化,能生出什么聪明健康的孩子来啊!我不想生一个不会念书的孩子。问题是,他和我现在连一个孩子也生不出来啊!从同居算起,都五年了,他肯定不行了。”
林易渺说:“如果你实在不想这么生活,要么说服他离,要么让他为孩子戒烟戒酒,要么都去医院检查一下,除此之外又能怎么办呢?”
董琳丽说:“能说服他我早就说服了,现在离婚的事我不敢再提了,一提她就用湿毛巾和扫帚把抽我,我身上现在还有青块呢,他怀疑我外面有人了。我悄悄去医院检查过了,我一切都正常,问题肯定在他那边。他又不同意去检查,说他以前都生过孩子,问题在我不在他。渺儿,今天,我只求你一件事,你给我一个孩子好吗?求求你了,帮我。”
林易渺作了最糟的打算,就是帮她写离婚诉状什么的,哪知却是让他帮忙生孩子!他一听这话,顿时面红耳赤,后腿了两步,吞吞吐吐地说:“你,你,你在想些什么呀!你开什么玩笑!”
董琳丽见他吓得脸色都变了,也急起来:“我知道你不会理解,我也配不让你,你不会喜欢我。但我是别无选择啊,我不能一辈子连个孩子也没有。实在没法了,我和别人也要生一个,但你是木家的人,你帮我生一个,也算是木家的后人呀!我想生一个象你那么聪明的孩子。”
林易渺见她向自己走近了,象躲避瘟神一样躲着她,连连后退:“这不行,我不可能帮你。幺妈,你回去吧,别乱想了。要不和幺爸商量去生个试管婴儿。”
董琳丽羞愧而又失望地哭起来:“今天来找你,知道我是鼓了多大的勇气吗?我知道这不对,不可理喻,但我没有别的选择了,与其和别人生,不如和你生。我,我,只是想有个木家的孩子,有个聪明的孩子,我不想孤独一辈子。”
林易渺说:“那,那就回去好好和幺爸说说,让他想办法,或者另作决定。”
董琳丽用哀求的眼光看着林易渺哭道:“没那么简单的,他不会理解我,不会为我着想的。渺儿,求求你,你就当我是女人,不要当我是幺妈。我是一个女人,一个错嫁给你幺爸的女人,一个想当妈妈的女人。我好后悔,现在连离开他也不行了,他只要不放我,我就永远被他拴住了,你明白我的苦吗?”
林易渺继续躲避着:“幺妈,你还年轻,会有办法的。让我爸爸或者妈妈帮忙去劝劝他吧,我妈妈最会劝人了,也许幺爸会听他们的,就会改变主意了。”
董琳丽擦着眼泪说:“离婚这种事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家敏不打死我才怪,他是死要面子的男人。他最讨厌别人来干涉我家的事,连没有孩子的事都要说成是我自己不想要,不能把原因推到他身上。你还指望谁能来帮我吗?只有你能帮我,不,是救我。你要救我,帮我生一个孩子。渺儿,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答应我这一次,只有今天我们才能单独在一起了,我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