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一阵折腾,不知不觉中天又快要黑了,西斜的夕阳发出柔和的光芒,静静地轻抚着安祥的草原。有成排的归鸟在天际遨翔,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之中,嘹亮的啼鸣为原本宁静详和的草原增添了几分活色。
阿伊蛮骑在马背上悠悠地闲溜,任凭马儿俯下头吃草。他现在也不急着回家,刚好乘此机会,独自享受一番大草原所带来的祥和与宁静,他不时打一个轻快的口哨,这是从族中的牧民那里学来的。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探手伸入胸前的衣袍中,从月白色宽大的棉质宽袍中拿出一支翠绿的小笛,放在嘴边轻轻一吹,一个悦耳的音符欢快地响起,传了很远。阿伊蛮得意地一笑,这支小笛是前些天在城中的聚宝斋讨来的,夫子教他如何吹奏,虽然还不太会,但总算能够吹得很响了。
过几天见到般若,就送给她,想必她一定会喜欢的。想到般若欣喜的小脸,阿伊蛮又是一阵欢喜。他憋足劲一吹,尖锐的笛声猛地划破天空。
零乱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打破了草原的宁静,惊起一群草丛中觅食的云雀,座下的马儿警觉地抬起头。阿伊蛮不高兴地回过头向身后望去,只见有十余骑花花绿绿的人马从远而来。待看清来人,阿伊蛮嘴里不禁一阵发苦,暗叹一句:冤家路窄。
“哎哟,你们看这是谁呐?我们的世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还会吹笛子呐,啧啧。”
来人是一群穿着各异,华丽多彩的少男少女,都在二十岁以下,满脸高傲的模样,都是族中贵族的少爷小姐们。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长相颇为好看,一身华服甚是合体,把他原本欣长的身体更衬得引人注目。男孩先是向周围看看,确定只有阿伊蛮一人之后,才阴阳怪气地高叫嚷,一脸啧啧称奇的表情。
阿伊蛮认出说话的男孩正是父亲的兄弟突也汗王的小儿子基巴日,平时和自己不对眼,也曾被自己捉弄过几次,想必此时看到自己一个人,所以趁机上来戏弄。
其实在族中上层的贵族子弟中,能够和阿伊蛮合得来的,也就只有他的四个伴当。倒不是他的人缘如何差,只是其他人似乎对他的世子身份天生有一种仇视和不平衡的心理,而且阿伊蛮也或许是因为自身不能习武的体质原因,还是看不惯他们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总是想办法捉弄他们。因此惹得是人见人怕,人见人憎,在居狼上层的同龄人当中,几乎是举目无亲。
来人当中四女七男一共十一人,与基巴日并头而行的一女赫然是大汗的幼女,苏日勒的胞妹西阳郡主乌兰格。只见她身着中州仕女彩衣,甚为暴露,白花花的大胸脯在夕阳下晃得人眼睛发晕。乌兰格比之阿伊蛮要大三岁,年芳十七,发育成熟的身体比之凤姐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句话,魔鬼的身材。而且她娇颜玉面,柳眉凤眼,也是个绝色美人儿,只是一脸妖媚放浪的笑容让阿伊蛮大为吃不消。
一样是同父同母所生,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想必苏日勒对自己的这个妹妹也头疼不已吧?
西阳郡主身后三女也各自是族中汗王或将军之女,都是一等一的美女,尤其是铁锋将军家的小女儿安拉台琴,比之西阳郡主一点也不逊色,不过脸上少了她的娇媚放荡,而多了几分端庄秀丽,此时看向阿伊蛮的目光中却好像有几分兴喜。
其他几个男孩身份也都差不多,阿伊蛮发现自己最小的哥哥色莫勒居然也在其中,正阴狠的望着自己,一副兴灾乐祸的样子。尽管已经有了家室,但是他的这个小哥哥却始终不肯安己守份地过日子,成天与基巴日等人在一起胡天混地,就连父亲胤狼劫都拿他没办法,只好放任其行。
这群公子小姐们都没有带随行家奴,其实这倒也正常。在居狼内城,用脚想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发生,带上随从,有些事做起来反而不自在。
其余几人此时也嘻嘻哈哈地围了上来,但都在几米开外勒马站定,并不上前。阿伊蛮心中微微一定,知道这些人对自己有所顾忌,不会乱来。自己的狂狼血脉发起狂来是出了名的恐怖,这些娇生惯养的家伙们才不会以身犯险。
想到此处,阿伊蛮脸上浮出一脸真诚的笑容,热情地招呼道:“是啊,这么巧?”
西阳郡主一脸热嘲冷讽,满眼怨恨,首先发难道:“哼,你不是在我阿爸那里卖好吗?怎么又一个人跑来了这里,是不是和哪个帐篷的姑娘在约会啊?”看她满脸的怨恨,便知道与阿伊蛮的过结很深。这也是人之常情,任谁看到自己的父亲对一个别家的小子宠爱有加,反而冷落了自己的孩子,又岂能不怨恨?
“郡主说笑了,小弟只是路过,见这儿风景不错,所以才逗留片刻。你们有事先忙,小弟先回家了。”阿伊蛮对上这个蛮横的郡主依旧笑容满面。现在他是不想招惹这些人,只求能够尽快得以脱身。
基巴日立刻一脸坏笑道:“哎,这么急着走干什么,难道阿伊蛮世子还会怕我们不成?反正你也没什么事,不如和我们一起去玩好了。”难得遇上阿伊蛮落单,他如何肯就此罢休。只见他将头轻轻一摆,其他人马上把阿伊蛮围在其中。
西阳郡主先是一愣,马上又像明白了什么,妩媚地瞟了基巴日一眼,发出一阵娇笑。其他人也纷纷大笑,只有安拉台琴脸上有些不忍,嘴微微动了下,却没有说话。
阿伊蛮一看众人的表情就知道有点不妙,赶忙笑着道:“还是算了,我这么小,又没什么本事,会拖累你们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基巴日哪里肯放过他,坏笑着道:“世子怎么了?我们又不会吃你,你怕什么?走喽!”说完,他不等阿伊蛮反应,在他的马臀上就是一鞭。阿伊蛮身体一仰,赶忙俯身抓住马鬃坐好,在其他人左夹右驱之下,坐骑不受控制地向前奔去,颠得阿伊蛮屁股发痛。
眼看马儿朝着苍月山驰去,他心中不禁一阵发悚,暗自骂道:“娘的,这些疯子到山中去干什么?准备怎么捉弄本少爷啊?这群疯子,以后千万别落在少爷我手里,不然让你们一个个好受。”
终于,众人在一处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纷纷下马。阿伊蛮也只好跟着跳下来,揉了揉发麻的屁股打量四周。由于苍月山到处都是山峰绝壁,所以并不能深入。想要进入里面,只有一条通道,但那里却是族中重地,谁也不能轻易进入。这里已经是苍月山的外围,四周都是起伏的山丘,但并不太高,在暮色中隐隐约约,高大的树木也模糊不清。不要以为这里是群山的外围就没有什么危险,在草原上只要有山林,就会有野兽出没,其中不乏凶怪猛兽,这里自然也不会例外。狼是最常见的一种,不过其种类甚多,过于凶猛的倒也不多见。
基巴这时大声对众人道:“好了,就在这里,大家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见所有人都望向自己,他甚为得意,意气风发地接着道:“等天黑以后,叼狼就开始。由牢都去引狼,大家谁先抓到了狼,就可以和在座的任何一位女伴共渡一晚。”
“喔――”
众人欢叫起来。
安拉台琴脸上一阵为难,刚想说话,却被西阳郡主拉住道:“不要扫大家的兴嘛,只是玩玩而已,有我在,你不用怕。你要是不愿意,一会我不让他们碰你就是了。”
安拉台琴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旁边的阿伊蛮除了一阵发悚之外,更多了几份不屑。他撇撇嘴暗道:娘的,这些家伙真够无耻,小爷今天不会让这些畜生给喂了狼吧?
见其他人都开始吃干粮,阿伊蛮摸了摸自己身上,顿时一阵尴尬,自己身上没带口粮,吃什么东西啊?
基巴日在燃起的火堆旁坐下,看着阿伊蛮道:“阿伊蛮没带干粮啊?那就随便打只兔子来吃嘛。”
众人一阵哄笑。
阿伊蛮恨的牙痒痒,暗道:你家少爷要是能打兔子,又岂能让这帮家伙看笑话?
嘴上却笑着道:“你们吃吧,我在叔汗那里刚吃过。”他在离众人稍远一点的地方坐下,看着周围嫉妒的眼光,他总算是出了口恶气。不过此时肚子里却难受的要命,强忍着饥饿,阿伊蛮暗自咽了口口水,打量着四周,尽量不受不时飘来的香气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