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柔轻轻扭头一看,只见来人年过不惑,身材伟岸,一张布满胡络的粗犷脸上隐隐散出一股王者之气。温水柔依旧淡声说道:“原来是夜北钦可客塔汗光临,恕贱妾有失远迎。”
钦可客塔大笑着摆手道:“不怪不怪,是本王冒昧。”他走近两步之后,又有些疑惑地问道:“本王与温小姐并无见过面,温小姐为何甫一见面就能够立刻猜出本王是谁?”
温水柔黛眉轻轻一皱,说道:“像汗王这般英雄盖世,气势独特之人,在大草原之上能有几人呢?”
钦可客塔听得老怀大开,仰头哈哈大笑几声,才赞道:“温小姐果然冰雪聪明,连说话都这么动听,本王佩服佩服。”
温水柔轻轻站起来,淡淡道:“妾身乃武王王妃,汗王为何总是称呼妾身为温小姐?”
钦可客塔双目立刻粘在她身上,微微一失神,叹了一声说道:“只因为温小姐美丽独慧,犹若九天仙子。而那图勒伊那却丝毫不解风情,实在与小姐不配,本王心有不忍啊!”
温水柔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说道:“这么说来汗王竟也是多情之人喽?”
钦可客塔被她一眼扫过,刹时全身一颤,似有一股电流穿过。顿时色授魂与,忍不住上前几步,将手抓向温水柔,道:“本王早已对温小姐情有独钟,小姐又何用多此一问?”
温水柔轻轻一转身,巧妙地闭开他,嗔怪道:“原来汗王如此性急,莫不是以为妾身乃轻薄之人?”
钦可客塔微微一呆,马上说道:“失礼失礼,只是温小姐太过动人,本王一时间情难自禁,还望小姐不要怪罪。”说完,他在身后的一张锦凳上坐了下来。
温水柔见此,轻轻一笑,亦坐回原处,说道:“汗王不必自责,妾身不怪你便是了。只是不知汗王突然驾临,有何见教?”
钦可客塔见她一笑,顿时又是一阵心荡神曳。听到温水柔问话,当下连忙定了定神,笑着说道:“温小姐名满天下,本王仰慕若渴,早就想一探芳踪,奈何机不予我。恰好如今小姐独居此处,本王这才冒昧来访,希望温小姐不怪本王唐突。”
温水柔脸色不变,看了钦可客塔一眼,道:“哦?”
钦可客塔又是一笑,身体微微一挺,说道:“如今狼胤如同日没西山,亡族在即。本王感怀天神赐机,意欲一图霸业。如若温小姐愿意与本王合作,那么这片北蛮大地早晚会是你我二人所有。”
温水柔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妾身一个弱女子家,哪里有本事与汗王一同争夺天下呀?”
钦可客塔哈哈大笑着道:“温小姐自然不必亲自去夺天下,只要你将泪海神珠拿出来,本王定会亲手将天下捧在小姐面前。到那时候,本王为狼主,而温小姐你便是本王正室之妻,温小姐以为如何?”
温水柔心中一惊,马上又笑着说道:“汗王为何以为泪海神珠在妾身的手中呢?”
钦可客塔笑着道:“温小姐又何必瞒本王呢?泪海神珠本为本王所有,藏在居狼城外城的天下楼内,只可惜走露了风声,让乌旦拉(大王子)借着世子袭击天下楼之时趁机取走。而那乌担拉迷恋与你,假借向你学琴之际,将泪海神珠赠送于你。只可惜三王子、四王子亦知道神珠落在他的手中,在酒后失言吐露。乌旦拉为此不惜杀了自己的同胞兄弟来灭口。嘿嘿嘿,这些事情他虽然做得是天衣无缝,但却瞒不过本王的眼睛。”
温水柔目光闪烁,接着微笑道:“汗王果然是明察秋毫,这样隐秘的事情都被你发现。不错,泪海神珠是在妾身手中,只不过妾身听闻汗王现在的大阏氏温柔美丽,是夜北第一美人,汗王在得天下之后,又如何会将大阏氏的位子让给妾身呢?”
钦可客塔见她松了口,不禁大喜,说道:“美人儿放心,你与我们夜北合作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清楚本王的为人吗?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如你这般令本王心动过,本王对着鞑靼天神起誓,绝不会失信于你。若是你不放心,天泪神珠便由你保管,待到天下归于你我之日,如果本王失信,你就将神珠沉入天泪海,你看如何?”
温水柔低头微微沉思片刻,才幽幽说道:“汗王可否容妾身思考一日,明天再答复与你?”
钦可客塔见她神态怜人,不禁心中一柔,说道:“好,本王就等你一天,明天再来看望美人儿,哈哈哈哈……”
说完他起身大笑着向帐外走去。
忽然,钦可客塔眼前人影一闪,只觉的腹部一凉,盯睛望去,只见多拿尔巴汗王站在身前,一脸狞笑。多拿尔巴手中握着一柄匕首,深深地插入自己肚子里。
钦可客塔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在迅速流逝,他大吼一声,猛然退后几步,鲜血从伤口处疯狂地涌出。钦可客塔扭头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温水柔,不甘心地倒在地上,一双眼睛依旧怒睁不闭。
看着多拿尔巴不紧不慢地擦拭手上的血迹,温水柔一点也没有惊奇的表情,淡淡地说道:“你将他杀死,就不怕别人怀疑吗?”
多拿尔巴冷冷地看了一眼钦可客塔的死尸,蛮不在乎地说道:“一会将他扔进湖里喂鱼,谁会知道这件事是我干的?”说着,他又盯着温水柔道:“泪海神珠在你手中,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你什么时候与夜北人合作过,难道你们之间一直有联系吗?”
温水柔对他的冷色视而不见,淡淡说道:“这都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过问。你只要知道,我可以让你登上大汗的宝座就行了。”
多拿尔巴见她如此,脸色不禁一缓,柔声说道:“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吗?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只要有一天我能登上大汗之位,不,是狼主之位,我定会让你成为这片草原之上最有权力的女人。”
温水柔看了他一眼,声音柔和了不少,说道:“你还是想想该怎么除掉眼前的障碍吧,托塔达(二王子)野心不小,你可要小心他反过来算计你。”
多拿尔巴见温水柔关心自己,不禁精神一振,说道:“他只不过是我的一块垫脚石而已,不足为患。嘿嘿,如今钦可客塔汗王在居狼城失踪,夜北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只要大草原一乱,我们便可以隔岸观火,任他们打得死去活来,到最后坐收渔人之利。”
温水柔看了他一眼,道:“如果你想得这么简单,定会被他人所趁。不要忘了,在这片大草原上不只有眼前的这几股力量。”
多拿尔巴轻轻笑着道:“我知道,巫邪门自然不会容我们来抢夺他们的劳动成果,嘿嘿嘿,只不过,我们可以利用狱法山来压倒他们。巫邪门的那个老怪物虽然厉害,但狱法山的那个糟老头子和四个紫衣萨满同样不容小觑。”
温水柔冷冷一笑,问道:“那要是还有别人呢?”
多拿尔巴微微一怔,道:“还有什么人?”
温水柔看着他说道:“据我所知,狱法山并非如你想像的那么可靠。而且,在草原上,还有一个人甚至比大萨与巫皇更可怕。”
“什么?”
多拿尔巴惊声叫道。
这时,帐帘猛然被掀开,一个侍卫探头进来。看到帐内的情景,侍卫怪叫一声缩了回去。
多拿尔巴又是一惊,暗骂道:这附近都有自己的护卫暗中守着,怎么会突然出现其他侍卫呢。
他亦顾不得多想,掀开帐帘冲了出去,但温水柔看到他又很快退了回来。透过帐帘,只见帐篷外面,大汗及各族首领都在。
看到钦可客塔的尸体,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多拿尔巴马上摆手惊声说道:“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是她,是她杀死的钦可客塔汗王。”说着,他已将手指向温水柔。
众人又是一惊,在人群之中的胤狼劫跨上前,瞪着温水柔怒道:“你,你……”
温水柔却依旧坐在原处,一脸平静,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与自己无关,亦对多拿尔巴的栽赃丝毫不感到意外。
大汗看着眼前的场景,半晌才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多拿尔巴马上说道:“这个女人得到了泪海神珠,又暗中与北海汗王勾结,不知为何两人忽然吵了起来。我,我来时,刚好看到她拿着匕首杀了钦可客塔汗王。”
“泪海神珠?”
各族首领齐声轻呼道。
大汗冷哼一声,问道:“那你又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你来这里做什么?”
多拿尔巴微微一窒。
大汗喝道:“来呀,将他给我押下去稍后发落。”
多拿尔巴看到两名金帐武士将自己架了起来,惊声呼道:“你,你,大汗饶命啊,我可是你哥哥呀。”人已被押走。
望着温水柔,大汗暗叹一声,又狠声道:“将她用重兵看押起来,待议过之后再作处罚。”
这时,远处有快骑驰来,骑兵在数丈外翻身下马,跪在大汗面前道:“禀报大汗,世子被困西面的一座废墟城内。”
大汗看了一脸呆滞的胤狼劫一眼,叹声说道:“唉,派兵去救他,让他回来吧。”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胤狼劫依旧一动不动地望着静坐的温水柔,脸上忽青忽白,似怨似悔。
此时,温水柔的嘴勾起一弯浅浅的笑意,却是笑得那么的冷漠,那么的残酷。冷如月,残亦如月!
正是:
前因后果报,一错千古恨;
祸水红颜笑,千秋江山倒。
这一次,温水柔凭借一己之力,搅乱大草原的平衡,一报十七年前被胤狼劫所弃之恨。然而,却给阿伊蛮带来了毁灭的打击。却不知这一次,阿伊蛮是否还能够挺身救出温水柔于水火之中?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