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心里这个悔啊,光知道玩闹了,连父亲什么时候走近都没察觉。他一毛腰窜到人群中,指望着父亲看不到他,没准就能混过去。
“还跑。过来,我看见你了。”父亲声音似乎更加严厉了几分。
文玉知道是躲不过,一把拉住蒲苌,低声说道:“我父亲来了,刚才说好了,挨骂你顶着。”
蒲苌回头看了眼文玉,“怕什么,有我呢。”说完拉着文玉迎上前去。
“叔父,你也来看红马吗?”人还没到跟前,蒲苌话先到了。
不远处几人中,站在最前面是一中年男子,面色黝黑,中等身材,但体格雄壮,气势不凡,单从相貌上看和文玉简直是一个模子抠出来。
这人就是蒲雄,果然,他看到蒲苌后,脸色温和许多。
“是苌儿啊,你们也太调皮了,卫军营地也随便乱闯,回头告诉健王爷,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蒲雄嘴上虽这么说,可一脸笑容,任谁都能看出,他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蒲苌伸手拉住蒲雄衣袖,半撒娇半赖皮说道:“我知道叔父最疼我了,肯定不会给我父亲告状的。”
“哈哈,你们这帮调皮蛋。”
“叔父,你既然这么疼孩儿,索性把这匹红马赏给侄儿吧。”
蒲苌长了个心眼,和这群孩子抢,还不如求蒲雄。卫军营地归蒲雄管辖,有他一句话,别的孩子就是想要也只能看着。
“哈,你说晚了。你父王早已将这匹马连同那几匹,一并送给族长了。”说着,蒲雄伸手一指远处关着几匹野马。“你若想要,只能去求你父王,我是没办法的。”
“那算了,送给爷爷的,谁敢去要。……不说了,我再去看看,得不到,看看也好。”
蒲苌转身就跑开,只留下文玉站在原地。
蒲雄看着文玉,心里非常不舒服,他感觉出自从上次儿子跌倒受伤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不仅聪明伶俐,处事更是大有长进。只是和自己反倒生疏起来,甚至有些惧怕样子。素日除了请安,文玉竟不露面。即便见到了,也没多余话可讲。想想,从前那个整日缠着自己讲故事,胡闹顽皮的文玉,仿佛消失了一般。
蒲雄叹了口气,暗道,是不是自己太严厉了,把儿子吓住了,不敢和自己亲近了。他摇了摇头,好半天才说道:“别只顾玩耍,早点回家,你母亲在家惦记着呢。”
文玉低着头“恩”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蒲雄一时也不知再说什么,一挥衣袖走了。
“文玉弟弟,早些回家。”
说这话人是蒲雄身后一高大孩子。看样子比文玉也大不了多少,但一脸老成老成持重样子,说话也是不急不慢。他是文玉同父异母兄长蒲法。
蒲雄有三个儿子,分别是蒲法,文玉,蒲融。三人中只有文玉是嫡生,其他都是庶出。蒲融最小,尚在襁褓,还是哇哇啼哭婴儿。蒲法和文玉年纪相差并不大,可蒲法却有着同龄人所没有老成,平日他从不和文玉一帮人玩耍,反而是跟随在蒲雄左右,小小年纪便帮着父亲处理各种事务了。
“兄长,你也来看马吗?”文玉笑着问道。
“恩。”
蒲法并没停留意思,看着远去蒲雄,他也加快脚步,头也不回走了。
文玉看着远去蒲法,心里很不是滋味,前世他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今生就不同了,有了哥哥和弟弟,除了弟弟非常小,没法与之沟通。他非常想和蒲法搞好关系。
可蒲法自始至终总是冷冰冰,平日兄弟二人见面、说话总是非常客气,没有一点兄弟之情。文玉能感觉到,蒲法非但不喜欢自己,还非常憎恨、厌恶自己,并不是文玉做错什么得罪于他。归其原因是身世。蒲法虽为蒲雄长子,可他是庶出,注定了蒲雄之后,封邑、家产所有一切都和他无关,哪怕他比文玉再有本事,身世决定了一切。
很小时候,蒲法就明白这个道理,未来只能靠自己,指望不上这个不懂事,经常惹事生非的兄弟。
文玉并不责怪蒲法,他能够理解,换他也会这样,蒲法帮父亲做事,无非是想打拼出一片自己天地,寄人篱下滋味不好受,他品尝过。
“你是我哥哥,有这份血缘关系,我不会让你吃亏。早晚你会明白。”文玉低声嘟囔着。
既然得不到这匹红马,孩子们兴趣立刻索然无味了,叫嚷着去别地方玩。
“去喝酒吧。”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立刻得到所有孩子赞同。自古以来,胡人总是以放马畜牧为生,经常身处在荒郊野岭,以酒驱寒自然成了最管用办法。别看他们只是一帮孩子,喝起酒来不让大人。况且这群孩子父母不但不干涉,相反谁家孩子能喝酒,竟成了大人们可以炫耀资本,自然这群孩子酒量就不一般了。
“文玉,走,喝酒去。”蒲苌搁着老远,招呼着闷闷不乐的文玉。
“哦,好的。”
一旁蒲生拉着几个人小声嘀咕着,几人都是一脸坏笑看着文玉。
文玉也察觉到,心想,论喝酒,你们更不是个。下放到农村知青哪有怕喝酒的,自制土酒度数简直比医用酒精度数都高,喝上一口,就象刀子一样从喉咙辣到胃里,哪怕是数九寒天,只要抿上口土酒,浑身就象泡在热水里。文玉也是一脸坏笑,就这米酒,跟水一样,看谁把谁喝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