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外表尽管疲态尽显,但双眼炯炯有神放射出坚定聪睿的目光,就在他彻底疯狂地最后一刻,终于想通了。
那一刻,苻坚忽然感受到死亡再一次降临到身上,他死过一次,对死并不惧怕,只是突然思考到未来会在某一时刻被人杀死,忽然变得恐慌起来,可真正面对死亡,他并不畏惧,意识到这一点,所有难题迎刃而解。回想起这些天,自己疯魔了般折腾个没完,就好笑,既然已经来到这个时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未来事情不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谋划判定,那自己干吗这么急迫,再怎么说自己是从未来回到现在,比之历史上真得苻坚所知道的要多多了,最起码,整个历史走向,他是清楚的,再加上未来好多科技知识和发明,随便找几个用到这个时代,他就是不可战胜的,历史上苻坚能创造辉煌,他也一样可以做到。
苻坚觉得当务之急不是去想这些事情,他应该先把身体锻炼好,前世时代,伟大领袖曾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个好身体,不等实现目标,自己已经死翘翘了,还说什么未来。有了一副好体魄,再练上一身过硬武艺,就等于成功了一半。而且如今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要解决掉小郑子,不把这小子摆平,其他事情想也是白想。
既然都已经想通了,苻坚也就不在继续闹腾了,独自将屋子打扫干净,将写好东西归整好藏起来,这时天也开始放亮了,连日不休不眠,苻坚觉得体力有些透支,可精神却愈加矍铄,索性出去透透风,于是推门走了出来。
小郑子迷糊着,忽听到门响,一骨碌爬起身,见苻坚站在门口,激动得眼泪差点掉下来,一把拉住苻坚说道,
“公子……公子……奴婢…奴婢担心死了…”
小郑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使劲拉扯着苻坚袖子。苻坚也看到小郑子神色萎靡,看样子这几天他也没怎么睡好,不由得心里也是一热,开口说道,
“我没事,这几天,辛苦你了。”
“公子千万不要这么说,折杀奴婢了,奴婢只盼着公子无事最好。”
“这几日,有些事情捆饶在心头,一时思解不开……”
“恭喜公子,看公子神态,定是解开难题了。不知公子为何事烦恼,奴婢能不能为公子解忧?”
苻坚并未说话,面到微笑,小郑子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是不想说,于是换了个话题,继续说道,
“公子从书房中一待就是五日,身体一定疲惫,公子请暂回屋少歇,奴婢这就派人准备饭菜,公子用过之后,再好好休息一下。”
“五日?这么久吗,我还以为才两天呢……不好,你不会是告诉我母亲……”
苻坚神色有些紧张,指着小郑子怒声问道。
“公子莫急,奴婢怎么敢乱说。公子不是吩咐过,无论何事都要先禀告公子,奴婢记得呢。奴婢担心院子里人多口杂,万一走漏风声,反到不好,特意派人将整个院子封锁起来。期间夫人到是派人来请公子,还是奴婢搪塞过去了。”
“哦,竟有这事,小郑子,这次事情你办得非常好。恩,果然没有看错你小子,说把,你要什么奖赏,但凡我有的,一准奖赏给你。”
小郑子头回听到苻坚这么高兴赞赏他,心里美得比吃蜜都甜,幸好自己没莽撞,这一宝押对了,照这么下去,不出两年,苻坚对自己会百依百顺。小郑子越琢磨越开心,脸上笑开花了。
“公子夸奖就是对奴婢最大奖赏了,奴婢不求公子再奖赏什么……要说起奖赏的话,奴婢只求公子以后莫要再惊吓奴婢了,这几日,奴婢担心得要死,不管以后有什么事,公子交付给奴才就是,让奴才为公子出谋划策。”
“哈哈……好,以后就全指望你了,好了,你一说饭菜,我到是真得饿了,你速速去准备吧。”
小郑子兴高采烈去准备饭菜了,苻坚在身后不住冷笑,心里暗暗说道,
“到了此时,还幻想着要我听你指挥,小郑子啊,小郑子,你是太聪明了,不过饶你精似鬼,也要喝老娘洗脚水,啐,啐,怎么是老娘呢,我是男的,应该是爷爷,也要喝爷爷的洗脚水。早晚有一天,要你小子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苻坚由小郑子忽然想到苻生,他应该算是自己今生最大敌人之一,毕竟自己这个未来皇帝是要从他手里抢去的,一想到苻生,苻坚突然感觉到这也许是冥冥之中上天早已安排好的,自己在没知道这一切之前,竟然就会和苻生不对脾气,将他痛打了一顿,看来天意如此,自己将来注定要和这小子纠缠不清了。
忽然,苻坚使劲摇摇脑袋,不想了,刚从这里面跳出来,还是不去再想的好,鼻子闻着远远传来饭菜香味,苻坚不由得食指大动,不等饭菜端上来,直接跑到厨房去大吃特吃起来。
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香,好长日子没这么吃过了,苻坚一连吃了五、六个大馒头才止住饿,饭后,又跑到卧室,蒙头大睡,直睡到正午时分。
再说不文他们几个,自从那晚和苻坚匆匆见面之后,他们几个商量了一夜,最终决定听从苻坚意思,暂时不动小郑子,买通他身边之人暗中监视,可真要行动起来,他们犯难了,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小郑子身边人他们一个也不熟悉,虽说钱能通神,如此冒冒失失送钱过去,莫说这些人不敢收,即便收了,谁能保证这些人不会转手出卖他们。
正当不文几人一筹莫展之时,小郑子设计毒打苻坚婢女之事,早已全府上下传得沸沸扬扬,众人一方面吃惊于小郑子胆大包天,竟敢招惹苻坚。同时又感慨小郑子命好,有夫人撑腰,此后他在府里一手遮天,无人再敢与之为敌。唯有一人气得是咬牙切齿,愤恨不平,那就是主管后院杂役太监平安。他原本和小郑子一起在前院服侍夫人,后来二人争宠,小郑子得势,他反贬到后院。眼见小郑子如日中天,他恨得牙都咬碎了,如果真有一天让这小子控制整个王府,第一个遭殃的没准就是他,想来想去,平安想到不文他们,怎么说他们也是跟随过苻坚,从他们嘴里没准能探听出一些消息。
平安和不文几人见面后,几番试探,两下便说到一起,不文兴冲冲拿出苻坚赠与的珠宝,将其中一大半送给他,平安死活不要,他最想知道苻坚对小郑子什么态度,既然苻坚态度明确,平安也就表明心迹,他与小郑子势不两立,接着献出一份重礼让不文他们目瞪口呆。
早在平安失宠之前,他就在小郑子身边安插了一个亲信,几年下来,这个亲信太监混得风声水起,贴身侍侯小郑子不说,竟和小郑子住在一起。不文几人正愁找不到人呢,这下可送到门上,他们凑在一起合计半天,拿钱砸,你小郑子花钱买到的,咱们花更多钱一样可以买到。平安也是真吐血,将这些年搜刮积攒起来积蓄全部拿出来。
接下来事情进展超乎寻常顺利,平安、不文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小郑子身边亲信纷纷倒戈,恰好小郑子一连数天在苻坚那里没回来,利用这段时间,他们已将府内一切打点妥当,只待苻坚一声令下,便可将小郑子擒拿归案。要知道,这几年,小郑子是越混越好,只不过他驭下极严,跟着他的人稍有过错,不是被打,就是被杀,人人自威,只是苦于没有办法,不得不听命于他,平安,不文他们这次不仅仅是拿钱行贿,还打着苻坚旗号大肆收买人心,如此以来,这些人死心塌地听命不文他们。
不文几人见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就想找机会能和苻坚见上一面。一连几天,苻坚就是不出来,不文派人前去打探,都被拦在外面不让进去。无奈之下,不文和平安他们派人假借夫人之名去请苻坚,没想到数次都被小郑子亲自挡了回来。他们察觉到可能出事了,但又打探不出任何消息,几人急得如坐针毡。他们料定小郑子还不敢加害公子,索性几人分班守在附近,等着苻坚出现。
这日,轮到不全守侯。正午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不全躲在一处树阴里乘凉,守了一上午,此时有些困乏,不全依着树干打起盹来。似睡非睡之间,忽听院门轻响,苻坚快步走了出来,不全一见立时来了精神,迎上前去。
苻坚就想出来走走,没想见到不全,看他表情似乎有事要说,苻坚没有停步,眼睛示意不全到前面说话,不全心领神会,远远跟在身后,在一个偏僻角落,两人聚到一起。
不全将近日所发生事情逐一汇报,苻坚听完之后,连连点头,他也没想到,不文他们竟如此能干。不全见苻坚非常高兴,能得到认可,心里自是开心无比。不全说完后,忽然发现苻坚走神了,眼望着重重叠叠房脊出神,他心细猜想到苻坚心事,开口轻声说道,
“公子,不必担心,平安已将小青、如月二位姑娘妥善安排,不会让她们吃苦……公子若是想见,奴婢安排……”
“不必了。”苻坚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现在没能力,见了也不能改变什么,还不如不见……找机会,告诉她们,我没忘……”
“是。”不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守在苻坚身边。
好一会,苻坚才收回目光,看着不全,开口说道,
“你们做事很稳妥,我很高兴,好好干,别让我失望。……还有一事,要你们去做,外面军营中有一个吕婆楼吕校尉,帮我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