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立在门口的是一个矮小的身影，那种矮小很病态。圣匠对着身影一阵鞠躬，那么，他便是姬成王不假了。
“圣匠叔，你回来了。”
矮小的身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不，是划了出来。我不敢相信的细看，确实，他只有半截身子，他坐在一个小小的木制的板车上，下面居然有两个木头轮子。能制作出这种类似现代轮椅的周朝人一定不是个平凡的人，我再细看，那身子的主人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头发油亮还有几缕搭在前额，他的眼睛很大，但由于奇瘦就显得有点突出了脸部，他好奇地看着圣匠手里的女孩。
“你又带人回来了？”声音像是个不问世事的孩子，可是，样子却显得十分年长。我再细看他失去的那部分身体，不像是被截掉的，倒是自然长成那样的。也是，在古代，尤其是这么远古的时候，医术落后，完全不存在截肢的概念，那么，这个姬成王究竟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这不是随便的人，这是你的王妃。”
圣匠把妩姣抱到了姬成王面前。
姬成眼里的神色很复杂，我看不懂。他毕竟是个自卑到底的人，那以后我才知道，姬成先天半身。出生之后，他的父亲是当时周朝至高无上的王，母亲也是母仪天下的王后，可是他们对待姬成的态度都是一样，那就是扔掉。
圣匠是跪在众人面前保下姬成的，他带走半身的姬成，请求周王保留姬成的爵位和身份，这样也不至于到处被平民欺负。周王答应了圣匠的请求，却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而是因为圣匠。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圣匠是时周最有名气的人。他是周王宠信的国师，他精通的知识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他是发明家：周王喜爱沐浴，他为周王发明了浴床；香水这种后世在欧洲闻名的东西事实上圣匠早就曾为周王的芄妃发明过；他也为时人发明蹦车这样一种娱乐工具。他也是医家：他能治好王后小时候留下的陈疤；他能治好很多奇病。他同样是占星家：他预言诸侯的变动；预言过旱灾寒灾，预言过很多很多……
这只是平民百姓眼里的圣匠，是戎孺和孜末两兄弟在吹捧圣匠时念经似的说的一些。
距离妩姣来到王府已经三四天了，妩姣未曾见过姬成，我知道，现在，对于妩姣来说，姬成王并不是最紧要最让她上心的事情。因为，按时间推算，她应该开始做些与奇石有关的怪梦了。
“圣匠国师。我们兄弟俩想在镐京谋个一官半职。”
在圣匠严厉的告诉眼前那俩兄弟实话把来意说明白以后，快语的戎孺极尽猥琐之色的说。
“等消息吧。”
圣匠立身做出一副送客的表情。对于他来说，戎孺和孜末两人的利用价值尚未完。目送他们兄弟俩的圣匠，表情继续神秘。
很长一段时间后，我发觉，我似乎被留在这时间里了。我像一颗附在叶子上的瓢虫，剥离不开我的存在。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虽然十四年后我知道了自己的状况并且庆幸自己有这样的一段经历。但是，我依稀记得的是当时的我，是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挣扎期和习惯期的。
我只知道的是：两三个月内，妩姣每日都过着很浑噩的日子，她并不知道自己何时处于梦中，而是又身在现实。同我一样，石头的症状。
这夜，圣匠把妩姣带到姬成屋外。虽然俩人是夫妻名分，可是却从未见过面。圣匠知道妩姣已经可以通石，他也知道他等待数十年的机会终于来到。
门被推开的时候，里面的烛光印出了姬成的脸和面积很小的身子。圣匠疑惑妩姣一点都不惊讶的表情。如果说在圣匠精心设计的计划里有什么是他无法测出来但是他却很想知道的便是妩姣看到姬成时的表情。
妩姣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圣匠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一丝失望。
“见过姬成王。”
两个月的功夫妩姣变了很多，声音很沉着落定，眼神处是坚定。
“有礼。”
姬成对妩姣的脸色也让圣匠觉得纳闷，姬成没有像见到其他陌生人一样的慌张和失措，还有自卑。
我和圣匠一样疑惑。这些时日，我似乎忽略了很多潜在发生的事情。我失神于自己迟迟回不去的思想状态。我想更多的是自己的事情。
但是，事情在这时却发展得有些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