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视线紧紧锁着我,即便我不转身,也能感觉的到。
嬴锦廷,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点着白炽灯的昏黄屋子里,我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很久了,把收音机坏回去,给小女孩看完医生,他还没回来,他们都没有回来。
抬起手腕,21点40分,离预定时间已经超了十分钟,这十分钟,似种煎熬,深深折磨着我。
“小姐。”一个大姐推门进来,将手里的汤递给我,“小姐,我们这里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我看你一来就没有吃东西,这碗鸡汤,你喝点吧。”
我很想跟她说我没胃口,我不饿,可是看到那双希冀的眸子,又不忍拒绝,也就感激地接下。
22点整,该出现的人没出息,远在市区里的人倒是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
“会长,您晚上还回不回来啊?”小小在那端焦急的问,“市里都发大水了,您要回来开车注意点啊,小心熄火。”
“我不回了,这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我言简意赅,“会里你帮忙看着一点。”
“哦,好的。”她应道,过会儿又吞吞吐吐地语塞起来,“那个会长,今天有个人来会里找过你,就是上次那个人渣。”
“欧烨磊?”他来找我干嘛,不会又想敲诈我吧。
“就是他。”
“等我回去再说。”
刚挂了她的电话真珠和金霖的又相继进来,我估摸他们俩不在一起,要不然一个人打来探探情况就可以了。
“真珠不在家?”我寻思着刚才小姑娘电话里含糊其辞的样子问金霖。
“不在,她的诊所刚刚开张,估计忙吧,好几个晚上都是凌晨以后才回来的。”
有那么忙?那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对了,你那边呢,严不严重?”
“我没事,就是……”
“不好了,不好了会长。”小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我心下一惊,立马扔了电话:“什么不好了,出什么事了?”
“山……山上有泥石流,把很多人家都淹没了……他,他们……”他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急得恨不得立马撬开他的嘴:“他们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他们被困在山里……会长,会长……”
他的声音被耳边呼呼咆哮的风声掩盖,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我只着一件白色雪纺的单薄身子上,我连雨伞都来不及拿,外面端着脸盆的大姐被我一撞,整个人倒退了好几步,盆洒了,水溅了,一句对不起都成了奢侈。
泥石流,淹没,他们,困住了……
脑子里除了这些恐怖的字眼还是这些恐怖的字眼。
不能有事,不可以有事,他不可以有事的。
我才刚刚回来,才刚刚回来,我还没告诉他我心里一直有他,还没告诉他,这五年来,从来没忘记过他,日日想夜夜盼,好不容容易又见面了,他怎么可以出事。
“啊!”好痛,好大的泥坑,我整个膝盖都跪在了泥坑里,双手撑着地,手心里进了好多石子儿,一颗,两颗,三棵,不能,我不能数,他还在上面,还在上面……
“快点走,快点。”山上有声音传来,我咬了牙,跑到山脚,逮住一个人,“他呢,他人呢?”
那人显然没有意识到会突然窜出个蓬头垢面,满身淤泥的女人,磕磕巴巴地吐不出一个字来。
我推了他,抓住而后赶来的搜救队员粗声问:“他呢,他在哪儿?”
他也被我吓了一跳:“谁……你说谁?”
“嬴锦廷,那个个子很高的,穿灰衬衫的男人,眼睛蓝蓝的那个。”
“哦。”他反应了过来,“他啊,刚才还看到呢,听说背了一个老太太下来,这会儿估计快到山脚了吧。”
“谢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家快走,泥石流又来了,快走。”我还未跑几步,又重上头传来几个声音,我的呼吸顿时被人狠狠挖了去,脑子里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什么叫“泥石流又来了”!
“泥石流来了?”我又逮住一个,他不耐烦地挥开我的手,“还没,但快了,刚才那一波还算小,这次再待下去都玩命了,赶紧逃命去吧,再上去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轰隆隆,整个人像被雷劈中般,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你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他不会死的!”我大声吼着,他被我吓得愣在原地。
我越过他,跌跌撞撞地跑着,撞了一个又一个人,期间又跌了两次,黑色的牛仔裤磨破了皮,头发紧紧贴在脑门上,如有千重重。
“川代小姐,你怎么又来了?”
队长,是队长!我眼前一亮,喜道:“队长,嬴锦廷呢,他人呢?”
“嬴总不是一早就下来了吗。”他问旁边的队员,“看见过嬴总吗?”
他们都摇头,我又发了狠似的推了他,不顾身后的喊叫,没命地往山里跑。
“这个女人疯了吧。”
“喂,泥石流要下来了,别去……”
“那不是川代小姐,她是去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