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淑一大早来到公园晨跑。她跑得满头大汗,发现鞋带松了,停下来系鞋带。这时有个男人超过了她,莲淑系好鞋带后又超过了他。那个男士又超过了她,这样反复几次后,莲淑回头看那个人,惊讶地叫起来:“哟,张总!”
张东有些不好意思:“莲淑小姐!你好?可以聊会儿吗?”
他们在公园的长椅坐下来。莲淑说:“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不知道我这么说合不合适,我觉得我们不像是业务伙伴,而像是朋友!”
“朋友?真是够快的……”
“啊?”
张东解释:“韩国人做什么都讲效率,成为朋友至少要交往几年吧?”
莲淑笑了:“啊!我也听说,中国人交朋友也好,谈恋爱也好,都需要很长时间,是吗?”
“你是韩国人,所以对此不太理解,但至少爱情是不需要拿时间来衡量的。”
“也许吧,我不太清楚!因为我不是那方面的专家。”
张东尴尬地笑了笑:“听你这么一说,倒好像我是爱情专家了!”
莲淑看着他:“虽然不是专家,但我看至少你已有心上人!”
张东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
莲淑笑而不答。
同一早晨,民国在杨雪家院子里认真地擦着皮鞋。杨雪拿着装画桶、书包匆匆跑出来,看到民国在擦皮鞋,她怔住了。民国放下擦得亮晶晶的皮鞋走过去,大声招呼:“杨雪,你好!”
杨雪冷冷地看着民国。民国说:“那个,昨晚,我对不起。能接受我的道歉吗?”杨雪扭过头不看他。民国说:“我又不是坏人。我不想跟杨雪在一个屋檐下闹得不愉快。人应该接受别人的诚恳歉意。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杨雪不耐烦地说:“得了。”匆匆找一双运动鞋穿上出去了。
民国拎着皮鞋追出去:“喂!喂!杨雪,穿皮鞋呀。”
这时,杨雪妈妈走出屋子,瞪着民国:“干什么?谁把我的皮鞋擦好了?是江白吧?”
民国这才明白过来:“真是没一件事顺利!”
杨雪骑着自行车出了胡同,她努力不去想民国,但不知不觉嘴角已泛起笑意。想着想着差点摔倒。彭老爷子看着这种情景,慈祥地笑了:“杨雪呀!一大早儿心灵的窗户往哪儿开了?”杨雪不好意思地扭过脸。
三淑领着完成走进北大女生宿舍。完成衣冠整齐,手里拿着一束花。完成不安地说:“喂,我有点紧张啊!”
三淑笑他:“什么男人啊!还发抖呢!”
“思郎从来都没有叫我去过她的房间,突然间怎么回事?”说话间,来到思郎房间门前。完成看着三淑:“真的可以进去吗?”
三淑打开房门,推完成:“快进去!”
完成满面笑容地走进去,但很快就慌张地跑出来,刚跑到门口又被房间中的人揪着衣领拽进去。完成不知所措地蹲坐在思郎的房间一角,杨雪气鼓鼓地看着他。思郎和三淑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卢完成,你以为避开我就没事了吗?太过分了!”
“不,不是,那是,我没有想避开。罗民国怎么了?”
三淑帮腔:“干吗领那种人到杨雪姐家的饭店?”
完成瞪了三淑一眼:“喂,安静点,不知道不要乱说……我是迫不得已……”
杨雪打断他:“好了!我要写一篇很重要的论文,没时间再管民国了。现在你来负责吧!”
完成吃惊地看着杨雪,哀求道:“我?杨雪,你知道!我连我自己都照顾不好!”
杨雪生气地说:“太不象话了,韩国的男人怎么这么自私呢?既然给人家添了麻烦就应该负责任才对,怎么总是想尽办法要推卸责任呢?民国,还有你完成,都太厚脸皮了!”
思郎走向完成,狠狠打了完成一拳:“不是所有韩国男人都这样,只是一部分没出息的男人!”
完成喊叫:“哎呀!干嘛?”
思郎叫道:“卢完成!别看见鹤的腿长就要砍!”
完成瞪大眼睛看着思郎:“你在说什么?”
杨雪骑着自行车来到韩国电子北京分公司门前,抬头看了看这座庞大的建筑,锁好自行车走进去。杨雪走进办公室,朴秘书正在打电话。看来他的心情不错。
“找到了。感谢老天爷,终于找到他了。是这样……”
韩国总部的罗会长。听说找到了民国,急切地问:“民国在哪儿做什么?”
朴秘书回答:“嗯?哦,住在一个开饭店的中国人家里。”
罗会长高兴地说:“是吗?那是在饭店打工了?”
“不,是遇见了北大的一个女学生,那家饭店老板的女儿。”
“什么?北大的女学生?这臭小子!狗改不了吃屎,喂!你是干什么的?让那臭小子就那么鬼混?与龙腾公司的合作事情怎么样了?到底做不做事?”
朴秘书颤抖着:“对,对不起。会长,会好好做的。是,是……”
分公司社长竖起耳朵听着,翻着眼皮看看朴秘书。在电脑上打出“罗民国行踪确认”,发出一个电子邮件。他自言自语道:“这种白痴是怎么闯进那所名校的啊?”
杨雪走进来,用汉语说:“请问……”
分公司社长抬起头来:“您有什么事吗?”
杨雪说明来意:“我是北京大学工业设计专业的学生。想写一篇关于韩国电子公司的研究论文,不知能不能提供一些资料?”
“是吗?这样的美人居然对我们公司感兴趣!”社长扭头用韩语对职员喊:“喂!把我们公司的简介、改革资料、最新国际设计大赛的参赛作品都拿过来!”又用汉语问杨雪:“必须是中文资料吧?”
杨雪用韩语说:“会一点韩语。”
“哦,原来如此,请坐在那边稍等片刻。”
这时朴秘书打完电话走过来,叹着气:“让我到底怎么做呀!”
社长对朴秘书说:“这么快就勾上北大学生了,民国真是专业呀。”
朴秘书骂道:“狗改不了吃屎,那个花花公子本性难改嘛。”
社长说:“我看这是会长的失误,如果把他扔到非洲,看看他还能搞个黑女人?”
这时,职员拿来资料递给社长,社长又转递给杨雪说:“关于我们公司的论文就拜托了。”
杨雪接过资料笑着说:“谢谢您!”杨雪拿着装资料的信封走出韩国电子北京公司,又回头看了看,低声自语:“民国?不会吧!”
民国和奉洙沮丧地在街上走着。民国心想我是不是要毁在这里了?奉洙无奈地说:“我帮不上什么忙。怎,怎么办?”
民国提议:“哥也干脆回韩国吧。”
奉洙摇头:“在韩国做事,你以为容易吗?”
“可是,那里毕竟语言相通嘛。”
奉洙呵呵笑起来:“语言是相通了,但不通的更多!学历、门第、出身……这儿却不要求这些!”
“哥,对不起!”
“什么?”
“不,不是,我这个混蛋太对不起你!”民国自己生自己的闷气,在街边一条长椅坐下,但马上又裂着嘴跳起来,然后斜倚着长椅背靠在那儿。耳边回响着泰勇和奉洙的话。
民国痛苦地抱着头。
民国无精打彩地来到杨雪父亲的餐厅,找个位子用半个屁股坐着。杨雪父在忙着撤桌子,他看着民国:“你怎么过来了?”
民国不说话,只是叹气。杨雪父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回家好好儿休息吧!不要担心餐厅的事儿!”
民国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拿起放在一边的拖布开始拖地。杨雪父亲吃惊地说:“喂!你干什么?”
民国坚定地说:“让我在这里做事吧!不,我一定要做事!别劝我!”
下午,娜拉学校门口,奉洙蹲在一辆破自行车旁等娜拉放学。他刚想拿起放在旁边的保温杯喝水时,娜拉走出了学校大门。奉洙站起来笑着迎上去:“娜拉!”
娜拉跑过来:“啊!爸爸!今天没去工作吗?”
奉洙含糊其词地说:“嗯,那,那个,今天不用……”从怀里掏出饼给娜拉,“吃吧!”
娜拉接过饼咬一口:“我正好饿了!”奉洙心痛地看着懂事的女儿。
奉洙骑着自行车带着娜拉走在街上。奉洙边蹬自行车边问女儿:“娜拉,好吗?这样的日子?”坐在后面的娜拉看着爸爸的后背。
“那,那个,不想妈妈吗?”
娜拉无声地抱着爸爸的腰,把脸贴在奉洙背上。
“怎么不说话?”
“爸爸,您累了吧?”
奉洙顿时哽住了。娜拉在爸爸背上蹭着脸说:“爸,别担心。还有我呢……”
奉洙眼中涌出泪水,抬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孩,孩子,我说什么了吗?”
完成背着书包来到杨雪父亲的餐馆。他从门口向里探头,但没有看见民国。民国正在厨房里洗一摞摞盘子和碗,觉得似乎永远也洗不完。他扔下洗碗布瞪着碗恨恨地说:“你们这些家伙!看是你们死,还是我死!”咬紧牙又开始洗。这时,完成走进来用汉语叫:“民国哥!”
江白随后跑进来,抓着民国的手就向外走。“喂,怎么了?怎么?”完成也跟着跑出去。
江白拉着民国来到小区足球场,有一群人等在那里,江白对大家说:“机会现在终于来了,我们打败邻居小区的足球队,实现多年的夙愿了。我向大家介绍愿意帮助我们恢复名誉的罗民国先生!”
大家鼓掌,都看着民国。民国不知怎么回事,傻看着完成问:“他在说什么呢?”
完成不耐烦地说:“干嘛?说要比赛啊?”
“什么?”
“他们每次竞赛都输掉了,所以这次对大哥你的期待很高啊!”
“什,什么!”
大家看着他们两个人,完成说:“干什么?快起来向大家介绍一下啊!”
民国不情愿地慢慢站起来。喝了一口茶,被呛着了:“嗯,嗯……是罗民国。”
大家听不懂他说的话。民国发现不对劲,用脚踢了踢完成的腿。正在喝茶的完成也被吓了一跳,一边咳嗽一边看着民国站起来。
完成翻译:“我叫罗民国。”
民国说:“球,球是圆的!”
完成简单地翻译成:“这东西是球。”
民国:“最不能预知胜负的就是足球。”
完成:“足球是球类运动。”
江白满意地笑了,那些年轻人充满期待地看着民国。民国说:“不管胜利还是失败,我们就图个快乐吧!”
完成:“只有赢了才有意思!”
人们热烈地鼓掌欢呼。民国不知所措地看完成,完成装作没看见。江白在一旁向民国竖起大拇指。民国问:“你到底说了什么?是不是又像上次那样翻译的一塌糊涂?”
完成看着人们:“翻译也是一门艺术。上万人在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你,你怎么不能重视呢?”
民国急了:“所,所以--”
“所以我就说会赢了!”
民国抓住完成的衣领:“喂!喂!卢完成!你这个混蛋!”
江白觉得奇怪,问完成:“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天黑了,杨雪骑着车子回家。进了胡同,老远就听见妈妈的嚷嚷声,杨雪急忙走进院子。院子里,民国正在自来水管哪里洗脸,杨雪妈妈在一旁唠叨:“伤没好还能踢球吗?既然伤好得差不多了,那就赶快离开这儿!”民国不作声,仍在那里洗脸。
江白在一旁解释:“大妈,不是伤已经好了。是因为我们区的足球比赛……”
杨雪妈妈打断他:“滚一边去!什么足球比赛?”她关掉水龙头对民国说:“你没有听见我在说话吗?还是装作没听见!”
江白说:“当然了,他听不懂汉语嘛!”
民国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两个人,水从脸上滴下来。
杨雪过来:“妈,别太过分了!”
“杨雪,妈不是无缘无故地对他这样!刚才我回家的时候,看他踢球踢得很起劲!他哪里是受了伤的人啊?分明是骗人的!”
“妈,可他毕竟是客人啊,而且是外国人……”
杨雪妈妈瞪了民国一眼走进屋:“反正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韩国鬼了!”
杨雪默默地把挂在洗衣绳上的毛巾递给民国,民国接过毛巾擦着脸。杨雪对他说:“对不起!”
民国苦笑着进屋,没有理杨雪。杨雪犹豫了一会,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跟进屋:“请问,民国这个名字在韩国很普遍吗?”
民国转过身看着杨雪:“什么话?你不知道这个名字有多高贵!”
杨雪自言自语:“因为高贵才普遍?”
“什么?”
“不是,没什么。”
阿里郎超市内,英姬正忙着做事情。娜拉跟在英姬身后,英姬走到哪儿娜拉就跟到哪儿。英姬笑着看娜拉:“这么忙,没法跟你玩,但我们娜拉好像有话要说哦?”
娜拉腼腆地笑着问:“大妈,大人年纪大了,一个人过是不是很累啊?”
英姬回答说:“当然,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半。”说完突然觉得别扭,“小小的孩子,怎么会问这个?”
娜拉又问:“那大妈是不是也很累啊?”
英姬明白了她的意思:“喂!你这个小坏蛋!”
娜拉看着英姬:“我觉得我爸爸好累啊!”
英姬停下来,担心地说:“是啊,奉洙哥现在很脆弱!”她突然回过神来,“你爸爸累不累我怎么知道?走开,我现在很忙!”
娜拉得意地笑了。
江白坐在书桌前看足球杂志,他看了一眼民国,民国躺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突然民国站起来,从兜里翻出莲淑的名片,拉着江白跑到街头公用电话厅。江白替民国拨莲淑的电话,电话通了,江白把电话递给了民国。
莲淑正坐在电脑前看资料,听到电话铃响,她拿起电话:“喂!民国!怎么这时候来电话?”民国说:“突然想起你,我想给莲淑小姐公司推荐一个人!他又健康又有能力又帅。还有最大的优点就是饭吃的很少,但做的活很多!”
莲淑笑了,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是吗?中文怎么样?英语呢?”
“虽然不会说中文,英文水平也很平常,但他很机灵。就是让他去非洲卖冰箱也会做的很好!”
“民国,请你转告他!虽然有点可爱,但这点能力还不能印名片!好了,就这样吧!”
“等等!你再考虑一下嘛!只要是体力活他什么都是可以做的!还有,如果你无聊还可以陪陪你呢!”
莲淑开心地笑了:“我还想与民国交朋友呢!”
“什么?”
莲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以后慢慢就会知道的。我现在正在忙着呢!就说到这里吧。”莲淑挂断了电话。
北大校园,完成跟在思郎身后喋喋不休,思郎不耐烦地说:“不可能!”
“那怎么办?这场比赛是必须赢的!”
“怎么能把留学生足球队拉过去呢?那是两个小区间的足球赛嘛,那可是违反规则呢!”
完成为难地说:“如果输了,民国哥岂不是很难堪!”
思郎白他一眼:“就说嘛,你为什么瞎翻译呀?中文还那么差!”
完成祈求:“我亲爱的思郎,你要骂以后再骂吧,当务之急是替我想想有什么办法。”
“办法倒是有一个!”
“什么?”
“我们去……”
“嗯,你们去?”
“代表大韩民国为他们加油鼓掌!”
“什么?”
思郎说:“就是我们拼命地去给他们加油助威!就像我们国家的红魔啦啦队!把对方选手的气势完全压倒!”
完成大失所望:“压得他们站不起来?我真是傻,竟然来问你!”
北大三角地的公告栏上贴着“龙腾公司招聘启示”。好多学生围在那里议论着,学云和杨雪也在看招聘广告。学云兴奋地说:“这可是目前中国最高的年薪了,比外企还要高啊!杨雪,我们赶紧报名吧!”
杨雪看着招聘广告出神,想起张东请她到龙腾公司工作的情景。学云碰了碰她,杨雪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哦!”
学云问:“你非要进韩国公司啊?龙腾公司不是也要打入韩国市场嘛?”
杨雪说:“学云,我的目标并不是韩国,我的目标是中国,是世界!你也看到了吧?几千、几万、几百万人众志成城,围着一个足球团结在一起的精神。我想弄明白那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如果我们能够象他们那样,10多亿人团结起来,那我们该有多么强大!”
学云叹了一口气:“哎哟,或许吧!不过你的关于韩国电子的论文写完了吗?”
杨雪摇头:“还没呢。”
学云给她出主意:“你这人怎么不会转弯儿呢?叫罗民国帮你嘛,毕竟是韩国人嘛。他肯定比你清楚,不是吗?”
杨雪为难地说:“怎么好意思呢?这些日子我又没有好好对待他。”
“你给他饭吃,给地方他住,还给他工作,你还要对他怎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