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点,令月蓉和陪导从阿斯旺坐车前往。没想到车上的人竟很多,看来对他的神庙感兴趣的人还真不少。一路颠簸下,他们总算了来到阿布辛贝。
气势恢弘的神庙展现在眼前,令月蓉有瞬间的痴迷。
神庙面向尼罗河,正立面为四尊高达20米的巨型拉美西斯二世坐像,在他的膝边和身旁还围绕着数座小型雕像,是他的家眷们。神庙导游引领大家前往参观。
神庙中的主体部分是一个60米长的长方形大厅,16尊雕像分两行左右排列,同样全部是拉美西斯二世本人,墙上也满布描绘拉美西斯二世文治武功的壁画和浮雕。大厅尽头是一间作为圣坛的石室,四座神像并排而坐,分别是黑暗之神、天空之神、拉美西斯二世本人和太阳神。
5点半左右,神庙洞口出现橙红色的霞光,神庙内部的照明灯光全部关闭,所有游客都敛气凝神,生怕因自己不慎吓跑了即将露面的太阳。5点45分,一线阳光准时从狭窄的正门缓缓射进神庙的地板,穿过三道大门和61米长的狭长长廊,排开洞内污浊的空气,一直射到拉美西斯、瑞神与阿蒙神三座神像上面。
继而阳光由弱变强,拉美西斯沐浴在万道霞光之中,犹如金铸的金刚。阳光下,拉美西斯面部有了生气:眼角上翘,嘴角下撇,紫色的眼角眯成一线,正微笑地看着令月蓉。此时神庙大厅内早已是喧闹一片,相机的快门声、游人的惊叹声、警卫的催促声交杂在一起,令每个人激动的情绪不断升温。
只有令月蓉无心欣赏这神奇的一刻,她紧张地移动着脚步,希望避开拉美西斯神像直视的目光。费尽力气穿过挤得密密麻麻的人群,总算来到圣坛一处偏僻的角落,抬眼望去,却发现拉美西斯神像的眼神一直在追随着自己,犹如达芬奇笔下蒙娜丽莎神奇的微笑。
令月蓉不禁拽住陪导的衣袖,问:“拉美西斯神像的眼神会一直盯着游客的眼睛看吗,就像蒙娜丽莎的微笑一样?”
陪导大大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他的眼睛直视太阳升起的方向,当初的神像就是这么设计和雕塑的,怎么可能看着游客呢。”
令月蓉错愕地抬起头,发现拉美西斯雕像的目光的确是落在自己的身上。她不禁怀疑地揉了揉眼睛。难道……难道阿尼宋说的是真的?她的过去真的这位拉美西斯二世有什么渊源?
令月蓉甩了甩头,对陪导说:“你在这里继续看吧,我出去透下气。”潜意识仍然拒绝她作深想。
陪导巴不得地点了点头,眼睛一直不离那三尊雕像。
令月蓉挪动脚步往外走去,回到拥有16尊拉美西斯雕像的长方形大厅。然而,甫一踏进这里,就感受到了异常:刚才喧嚣的声音骤然消失,似乎全部被屏蔽住,四周变得异常的安静。她急急回头望去,却大惊失色,大厅的入口哪里还有踪影?赫然是一堵完整的墙壁与周围连成一片。
令月蓉飞奔回刚才的入口处,使劲推着面前的墙壁,墙壁纹丝不动,眼前只刺眼的浮现出描绘着拉美西斯二世生平事迹的精细壁画。令月蓉不甘心地捶打着,只有簌簌的沙土从墙壁上撒落,此外,别无动静。
令月蓉不由得呼吸一窒,心口抽紧。
此刻的她再无心欣赏这些精致的壁画,骤然被封闭在这样一个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空间内,与世隔绝,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恐惧与绝望。在一切还未真相大白前,就遇到超自然的事情,这对一个刚刚从耶鲁大学毕业的遗传学硕士而言不是一件能够理解的事情。
紧接着更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黑钻石攸地从令月蓉的包内飞出,缓缓向大厅中央升起,并在半空中停滞,散发出一种特别的幽黑之光,从豆荧大小逐渐扩散,瞬间已有水晶球般大。幽黑的光芒中,一张酷似16尊拉美西斯雕像的脸逐渐显露出来,光芒中他对令月蓉温柔地微笑着。
令月蓉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紧紧靠在墙壁上,攥紧了拳头,迟疑地质疑着:“你是谁,拉美西斯么?这是怎么回事?”
拉美西斯摇了摇头,微薄的嘴唇紧闭。
令月蓉有些气恼,“你说话啊。既然把我引到这里来,总要有些解释吧。”
光芒中拉美西斯的脸骤然黯淡了许多,但眼神中透露出的无比的爱恋,却丝毫没有减少,他紧紧盯住令月蓉,手一挥。
“帝王们的辉煌渐渐地被岁月抹去痕迹,那些曾经活过,爱过,恨过,悲伤过,快乐过,笑过,哭过的人们也早知化成了尘土,等待我们的是与他们相同的结局。几千年以后,当我们的后人们翻阅我们今天这段历史,我们中大多数人曾经存在过的一切也许他们不会看到半点痕迹,只有我们的爱会像今天这般灿烂永恒,永不磨灭。”一段话语蓦地浮现在令月蓉的脑海中。
迷蒙的雾气遮住了令月蓉的眼睛,有一瞬间,令月蓉的眼前闪过一些记忆的片段。“也许,也许……”,她咬着嘴唇,回视着拉美西斯,“也许过去是存在的,可我现在对这一切什么也不知道。你这样子出现在我面前,是什么意思?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令月蓉无助地摆了摆手,好像这样子就能打掉那颗黑钻石,遮蔽住拉美西斯的面容似的。
幽黑的光芒中,拉美西斯紧闭的薄唇轻轻张开,富有磁性的浑厚男性声音在令月蓉耳畔响起,“吾爱,吾心,对你永恒……”说着,拉美西斯的面容在光芒中渐渐地淡去,眼神中分明透露出无限的不舍。
令月蓉的精神从极度紧张骤然松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一分钟后……
“令小姐,快醒醒,快醒醒,你怎么了?”陪导使劲摇晃着令月蓉的肩膀。
耳边嘈杂的声音再次响起,令月蓉缓缓睁开了眼睛,周遭围上来很多张关切的脸让她有些呼吸不畅。
“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你说你要出去透透气,还没抬脚,转身就晕倒了,怎么叫都不醒。吓死我了……”
“我不是在大厅吗?怎么还在这里?”
“没有,没有,你一直在这儿。你还清醒吧?没有摔坏脑袋吗?”陪导紧张地摸了摸令月蓉的前额。
令月蓉抬眼望去,圣坛中的阳光已然消失了,四座雕像再次沉浸在黑暗中。阳光摄入神庙的时间每次只有20分钟,这说明她至少晕厥了10分钟。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晕厥时做了一个梦?可为什么一切都那样清晰真实呢?令月蓉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