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苍白,嘴唇有些虚弱的淡紫,清澈的眸子上一层抹不开的忧愁,哈图莎静静地披着淡绿色的棉质披风站在偌大的桐木窗前,望着窗外一丛微小的黄色星花。
没有风,黄色星花淡淡地在明媚的阳光中舒展着翠绿嫩小的叶子,点点如碎星的花蕊在阳光中隐藏得很好,几乎和阳光融在一起。
原本她也是一丛黄色的星花啊,独然幽居,远避尘世,可没料到刺眼的阳光,竟生生把她曝然于世,弃若敝屣,心猛地抽紧。痛啊!生在皇家,为何总有这般多的身不由己,为何每个帝王的后代从一出生就注定要背负着政治、国家的种种责任,永远都是为国家而活,即使一个从小有着心症的侧妃的女儿也不能避免?
蓉儿姐姐不是说她那个时代都是男子和女子自由恋爱,一夫一妻么?那竟是什么样的天下啊?没有战争,没有皇家,每个人只为自己而活,为幸福而活。
她想去恨她的父皇,至少这样可以缓解心中冰凉之锤的重击,可发现,竟不能够。她的父皇是多么宠爱她啊,宫中所有最好最美都给与了她,让她无忧无虑地度过了一十八个春秋。尤其是自她母妃去世后,父皇将对母妃的宠爱更是叠加在她的身上,宠爱尤盛。
所以,她想恨,却发现恨无可依,空落落的心像是被抽空了。
昨日,她又犯病了。这已经是很久没有的事情了,她清楚地记得晕倒前心脏处伴随着寒冷的一阵剧烈的疼痛。
御医曾说,如果心症再犯,会加速病情的恶化,缩短她原本并不长的生命。
夏日无风,竟也寒冷如严冬啊。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哈图莎――”
路里瓦瘦削的身影出现在宫门口。
哈图莎展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
“快来,这儿有一丛黄色星花开了,到我身边来。”她冲着路里瓦招了招手。
路里瓦心事重重地走过去,依言站在她身边,顺眼望向窗外几乎融在阳光中的点点黄色。
“路里瓦,星花可以开一整个夏天呢,它是那么微小,小到你不仔细找,都发现不了它的存在。你说,如果我也是丛星花该多好。”哈图莎垂下胳膊,捧起路里瓦的右掌放在自己柔软的小手中轻轻地揉捏着。
“嗯,微小的东西有更强的生命力,不被注意自然也就更容易生存。”
心又痛了,像被绵绵的针一丝一丝戳刺着。
“如果我们能够生活在一个没有帝王君主,没有战争硝烟,没有阶层等级的国家该有多幸福。”
路里瓦神色一黯,“我知道,你我身份悬殊……”
“不,不,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哈图莎心急地解释,“我不是指你我,我是说如果真有那样一个国家你会怎么想呢?”
“怎么想?”路里瓦反握住她的小手,一阵潮热传入她的掌心,“如果真有那样一个国家,我定会带你逃到那里,一心一意地守护你一辈子。到时候你别像个只懂得烧火煮饭的粗老太婆才好。”
哈图莎不依地抽出手,捶打着他的肩膀。
甜美的笑容再次浮上她的眼睛。
就这样吧。不要告诉他这个坏消息了,这几日就让他快乐地度过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该多好?她和他就可不被打扰快乐幸福地生活下去。可,那一天在哪里?不该生于这个时代啊!战争,不但摧毁了土地,摧毁了家庭,也摧毁了爱,摧毁了希望啊!
几天后,一支声势浩大的车马队携带着大量贵重的彩礼和宝物,经由安娜托利亚崎岖不平的高原蜿蜒行进,装备精良的赫梯士兵和声势浩大的战车队紧紧卫护着一辆饰有万颗珠宝的华丽王车。这队人马浩浩荡荡出发前往埃及,最终在强大的帝国――拉美西斯二世的国土――首城孟菲斯停了下来。
根据拉美西斯的旨意,新嫁娘被安置在皇宫内,并被赐与埃及名马特浩倪洁茹,意思为“注视着光彩夺目,瑞的象征――神隼的她”。伟大的法老为赫梯代表准备了一场异常尊贵的华宴,普天同庆。这对他而言,至关重要,无异于一场胜利。赫梯代表很满意法老的安排,在宴席上畅杯痛饮以示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