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仓礼信趋前坐下,接过沙狐儿递过的羔羊浑脱酒囊,喝了一口道:“沙爷,刚才说的什么话?咱怎么没有听明白?”
沙狐儿叹息道:“什么话,你说什么话?临别的话。那天你不也在场嘛,官爷的军令是怎么说的?别的且不说了,单说牲畜这一项吧,有一根杂毛,就令咱替代。咱今日看了,没有杂毛的百中无一,加上其它的那些个事,咱还活得了吗?”
“是啊,如此说来,是有点悬乎。可是沙爷,蝼蚁尚且贪生,爷总不能就这么着坐而待毙吧?”熟仓礼信喝酒,叹息着说道。
“不等死又能怎么办?官爷对咱沙狐儿有活命之恩,大不了把命还给他就是,还敢造反不成?”沙狐儿死命地喝酒。
熟仓礼信道:“沙爷,咱可没敢说让爷造反。咱是说,沙爷可以去找找人,求求情。那天不就是高爷保了沙爷吗?”
沙狐儿一拍脑袋,恍悟道:“嗯,熟仓族长这么一说,咱想起来了。求不求情尚在其次,咱还没有叩谢高爷的活命之恩哩。听说这几天他也不得意,族长有兴趣,就陪咱去瞧瞧高爷?”
二人就这么说着来到高峦的帐篷。想不到高峦心烦不见,沙狐儿倚仗着平日里同高峦的交情,又喝了几口酒,竟然挥刀硬闯了进来。
高峦眼见得沙狐儿闯进来,又是如此说,忙上前把他扶起,招呼着熟仓礼信,三人席地而坐。
高峦苦笑着对沙狐儿和熟仓礼信说道:“二位,非是高某胆小怕事,实在是有心无力。那天的事,你们也都看在眼里。不瞒二位,咱准备过两天回贺兰山呢。父母年迈,等咱奉养送终呢。咱可不愿意在这里糊里糊涂地送了命。”
沙狐儿没说话,光喝酒。
熟仓礼信道:“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只是高爷解脱了,那几条人命也就烟消云散。别的倒也罢了,只是可惜了香奴儿,水葱似的一个人,就这么牛羊一样牺牲了。”
“死吧,人谁不死,早死早超生......”高峦事不关己念念有词地瞎嘟囔,嘟囔了几句蓦然停顿,惊问道:“熟仓族长,你说谁,你刚才说谁成了牺牲品?”
熟仓礼信不理睬高峦的问话,捧着酒囊,咕噜咕噜喝了几口酒,才欲擒故纵地说道:“高爷,喝酒。管她王嫱、貂蝉还是香奴儿呢,死就死吧,谁死填谁坑,反正高爷又不想管,也不该管。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谁死谁命短,来来来,喝酒。”
“慢着。”高峦激灵一下,酒意一扫而空,瞪着熟仓礼信问:“熟仓族长说的是谁?香奴儿,哪个香奴儿?你给咱说清楚!”
熟仓礼信暗笑,“果然不出所料,才子风流。重色轻友。沙狐儿那么相求,都无动于衷。香奴儿三个字,就让他坐立不安了......”
熟仓礼信,本来是想跟李家一较长短,才投靠宋朝的。
想不到,野狼河一战,竟然成了李继迁的俘虏。
为了保命当时反水,声称是无奈投靠的宋朝,是身在汉营心在蕃。借败兵马踏袁继忠的连营,就是证明。
此事有刘仁谦作证,李继迁也就没有怀疑。
熟仓礼信投降李继迁,尹宪本来要杀他全家灭其九族,以泄心头之恨的。
其弟熟仓礼仁哀求道,其兄绝对不会是真心投降李继迁,定是迫不得已。为取信尹宪,把他家族的野心,全部说出。并保证只要能同他哥联络上,他一定会成为宋军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