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赵保忠也获利不小,不明真象的人们,还在不断地投奔他。
李继迁闻讯,又开始同张浦商议对策。李继迁伤势虽无性命之忧,却伤得不是地方,久久不肯愈合。说话还鼻声囔囔,他道:“张公,这一阵,赵保忠胜了。我等当如何进行下一步?”
张浦笑道:“下一步,咱早已想好,可官爷伤势迟迟不愈,一时还无法实施。”
李继迁欢喜地说道:“那就先听为快嘛。”
张浦笑道:“世人皆喜趋炎附势,多爱趋贵从富。在钱财上,赵保忠暂且赢得了个先手。下一步,咱们在贵字上先他一步。去契丹求婚。官爷一旦娶了契丹公主,成为契丹的驸马爷,咱们在势上便压过总以正统自居的赵保忠了。”
“好!就这么办!”李继迁拍手叫好。
张浦笑道:“官爷也别太高兴喽。这只不过是冰花,见不得烈火的。到底还得依靠咱们自己攻城掠地,广施仁政,争取民心。”
“嘿嘿嘿!”李继迁浅笑道:“明白,这就是汉成语说的,狐假虎威。管他谁假谁的威呢,只要有利就做。”
张浦笑道:“官爷言之有理。其实,这就好比一个鼎,两足无法站立,三足才稳妥。军攻为一足,民心为一足,拉外援亦是一足。有了这三足,官爷的这口大鼎,才会稳稳当当。”
“兄长的意思是?”李继迁问。
张浦笑答:“三管齐下。联姻、夺地、争取民心。下一步,咱少在攻城上下功夫,要继续在掠地上作文章,在民心上下大力气。只要有了民心得了地,即便是所有的城镇都在宋人和赵保忠手里,只不过是孤岛而已,与我何碍?”
“妙!”李继迁抚掌大笑,牵动了伤口,忙收敛笑声。惹得张浦忍俊不禁。
辽统和四年十二月,李继迁伤口刚愈合,便带着鲜嫩的伤疤,引兵五百骑款塞。上表契丹,愿婚大国,永作藩辅。
契丹主诏:以王子帐节度使耶律襄之女,耶律汀,封义成公主,赐婚于李继迁。
这个联姻,为李继迁争得了巨大的政治影响,形势很快得到好转,加上他的军事进攻和广施恩惠。很快,声势又跟赵保忠拉平了。
然而,这赐婚的话说过之后,二年过去竟然没动静了。赵保忠又拿这个做起文章,说赐婚一说,纯属吹大牛,子虚乌有,纯粹是自己捏造的贴金谣言。形势又开始微妙起来。
为打消流言蜚语,李继迁派张浦和千玉花花作为催婚使者,于辽统和六年年底,前往契丹,索取公主。
十二月,是一岁之尾。此刻,喧嚣了一年的大地,似乎进入休眠时节。万物归藏,人猫冬窝兽归巢穴。一袭雪被,将大地银装素裹。
行走在这样的天地间,时间仿佛停止运行。
然而,时间并没有停止,大地更没有冬眠。她在喘息,在积蓄新的力量,在吐故纳新。
在这个时光交替的季节,张浦一行,鲜衣怒马,行走在晶莹的童话世界里。
此次出使契丹,不同于上回了,用不着躲躲闪闪。他们大大方方走着,并且是沿着契丹的军营或驿站行进,速度极快。
这次出使,张浦只带个百人卫队,一只海东青和几只鸽子。这只海东青是鹰王闪电的子孙。那年,鹰王突然离去,人们以为它再也不会回来了呢,结果一年之后它带回来二只小海东青。后来,鹰王隔个一二年就失踪一回,每次回来,都带回二只小海东青。现在,小海东青们,都开始生儿育女了。海东青的队伍,在不断地扩大,早已派上大用场了。
海东青被李继迁称为铁鹞子,训练和使用海东青的人,也称为铁鹞子。此乃平夏军中的绝密。后来,铁鹞子一称,被引伸为能征惯战的人或队伍。
此行,使团中还多了安国臣一行人。安国臣是平夏军的财神爷,总军需官,成年累月奔波在外,以西域富商大贾的身份和名义,为夏军筹粮筹饷筹备一切必备和特殊用品。
此刻,安国臣年过五十了,身宽体胖,身着回鹘服装,蓄着回鹘人特有的大胡子。一张大脸油黑发亮,一对大眼睛总是在不停地眨呀眨,似被风沙眯了眼,又仿佛是在暗送秋波。一颗斗大的头,一天到晚都在不停地摇啊摇,仿佛对一切都不满意,又好似在不断地否定着什么。他的话多得不得了,整日介滔滔不绝,山南海北天上人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安国臣的老婆热依汗说过,不让他吃饭可以,不让他说话不行。
这不,才半天没有说话,就把他憋坏了,眼见着一个州城在望,便开始呼喝跑在前面的黑木:“黑尕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这是给首领迎亲,又不是给你讨婆姨,你慌忙什么?你跟魔鬼有约还是吃了不饥丹了?”
张浦闻声,虽然心事重重,却忍不住暗笑。张浦心里在犯嘀咕,明明契丹答应好的下嫁公主,怎么会又没动静了呢?是契丹朝廷变卦了,还是有人从中捣乱?如果不能尽快迎娶公主,政治上怕是要大输一招。这么一来,呕心沥血千方百计创造出的大好局面,怕是要立刻冰雪消融。因此,此行关系重大,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为此,他想得头都快炸了。
听到安国臣嚷嚷,知道安国臣半日没有说话了,心里憋闷得慌,便决定也轻松一下,从车中探头出来道:“黑木,前面州镇停下,歇马打尖。”
契丹境内,山川风物与中原大不相同,亦异於银夏。多为草原,山极少,有山也多为缓坡丘陵。人烟更是稀少,所谓州府,多是些土城,不过三二百家居民,有官舍三五间,不及中原的一个小镇。居民多是草庵板屋,也有从事农业耕种的,但无桑柘......
趁着休息打尖之时,安国臣赶紧同张浦聊天儿:“张公,在咱们平夏军中,你的学问最大了。你说说,安拉为什么把妞儿们生得花花绿绿,却把咱生得烧火棍上立着的乌鸦一般?为何不能像鸟儿一样,像鸳鸯一样,把咱生得嫩芽葱似的,让妞儿馋得流口水?”
众人哄笑。张浦也笑,笑过后道:“这得问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