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二人嗫嚅无声。于是,三人沉默不语,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赵保忠三人愣怔了一阵子,千玉仁雄面现喜色,起身到赵保忠身边,附耳道:“爷,你看这样可好......”
千玉仁雄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阵。赵保忠听得瞬时面色数变,忽黄忽白忽黑,最后铁青着将牙一咬,狞笑道:“也只好如此!”
杂谋月住在夏王宫后园中的一间泥屋中。自从赵保忠不听劝戒,把收卖人心的事半途而废后,杂谋月便开始吃斋念佛,躲避着赵保忠。名为夫妻,却形如路人。
赵保忠尽管还贪恋着杂谋月的肉体,无奈她却朽木一般,逆来顺受,绝无反响。久而久之,赵保忠也就没了兴头。许久没有纠缠她了,杂谋月也落得清静。
这日,赵保忠突然又出现杂谋月的屋门前。
杂谋月所居泥屋,乃是泥土夯墙,没有屋梁,椽木为梁,上铺盖席子敷以干草,然后再敷以泥土,夯实。上面光滑如镜,四周再垒以女儿墙,可以晾晒谷物,雨雪不浸,冬暖夏凉,是城中大众化的房屋。屋中一张火炕,几件简单家俱,靠西墙处,供有一尊佛像。
一身素服,素面朝天的杂谋月,正跪在佛像前喃喃念叨。听到门帘声响,并不起身,回过头来,跌坐于毡毯之上,低眉垂目,淡淡地道:“你来了?坐吧”
赵保忠对杂谋月也是无可奈何,当时微叹一声,一屁股坐在炕头上,沉默了半晌,说道:“老十八的事听说吗?越来越神气了。把契丹公主都娶回来了,真不知他是咋球弄的。”
杂谋月好久没同外界有过接触了,乍闻李继迁的信息,也觉欢喜。眼前不由地浮出二十多年前的往事,想着他吃自己唇上仙果的样子,禁不住闪现一抹笑容。那种发自内心的笑,令赵保忠呆了一呆,想嘲讽她两句,又有求于她,不说心里又堵得慌。呆坐了一会,搭讪着说道:“照此下去,这银夏之地,早晚是老十八的,咱们应该怎办呢?”
杂谋月淡笑道:“说好办也好办,说不好办还真就不好办。好办的是,投奔老十八,甘愿臣服。从此以后,兵合一处,将在一家。这样,无论是宋廷还是辽邦,都没有人敢小视咱们了,咱们也不用再受那些窝囊气。可咱知道,这样的结果,你是一百个不肯接受的。你是宁肯献地于宋,也不愿向自家人低头。那样也好办,你索性死心塌地地归顺宋朝,拿出点火气刚性来,拼搏一场,成不失为一方诸侯,败也不失为大宋良臣。可咱看准了,这条路你也不会走,你也不甘愿给宋朝当奴才。所以,你是没有好路可走的。”
赵保忠心里不得不承认,杂谋月说得对,把他的脉号准了,嘴上却不认帐,他笑道:“咱来你这,就是为了同十八弟联合一事,要不然咱找你做甚?”
杂谋月道:“这却是奇怪了,既然是同老十八联合,你不找他去,倒来找咱干甚?”
赵保忠陪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咱投了宋,他有些不待见咱。所以,要想联合成功,还得你去和他说。”
杂谋月道:“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有咱一个女人家甚事,再说你们是兄弟。只要有诚意,坐下来掰开揉碎,还有甚是谈不通的?实在不行,你去访访继智大哥,请他去说,他同你们两面都谈得来,不比咱一个婆姨家说话好多了。”
赵保忠苦笑:“你说得轻巧,这夏州城也得出得去。你去城头上看看,还有哪里没有老十八的人。”
杂谋月道:“你不是正要找他嘛,碰见他的人不是更好嘛。”
赵保忠有些恼火,提高声音:“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咱只要出了这夏州城,怕是连他的面还没有见到,就被人砍成肉泥作馅了。”
杂谋月冷笑:“你让咱去找十八弟,不怕咱被人砍成肉馅?”
赵保忠嘲讽道:“满银夏五州八县,谁不知月夫人大仁大义,就是把天下人都杀光,有谁会碰月夫人一下?你当真不为咱想,难道说也不为孩子们着想吗?”
赵保忠说着噗通一声跪在杂谋月面前,叫喊:“阿月,救救咱们的孩子吧!咱们死活无妨,可总得给孩子们找条出路吧?!”
赵保忠一提孩子,杂谋月撑不住了,起身扶他起来:“爷哎,你这是干甚?你说吧,想让咱做甚?”
赵保忠起身坐到炕头上,嗔怪道:“这还用咱教你吗?无非是联合对付宋朝,糊弄大辽。让他来,咱哥们当面锣对面鼓,把好处坏处说个明白,掰扯个清楚。免得日后再打麻烦。”
杂谋月道:“你可想好喽,开弓没有回头箭。同老十八联合了,就不能再对宋朝抱有幻想,否则,脚踏两只船,没有好果子吃。”
“行,就依你,还不成吗?”赵保忠有些不耐烦了。
杂谋月道:“成。只要爷想明白了,咱就舍上脸皮去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