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哨子,阿玛也真是的,这都能给个坏的,太气人了,幸亏给我现在发现了,要是生死关头,我的小命儿还不交待了。”我摆鼓了半天手里的哨子,也看不出哪儿坏了,心中烦躁起来,恨恨的从脖子上把它拽下来向床上扔去。
突然觉得面上一阵轻风拂过,一只修长的手伸到我面前,上面放着我刚刚扔掉的哨子,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三秒钟之后,我才恐惧起来想要大叫,张开的大嘴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捂住,清冷的声音从耳边细细穿来,“主子,影。”我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藉着微弱的月光终于看清是我的护卫长,影。
我立马放松下来,一把扒开他的手,拿起他手掌中的哨子,举到他面前,看着他古井无波般的面孔,生气道:“吓死我了,你不会先出声啊,还有,这哨子怎么回事儿,怎么不响啊?”
他神色不变,淡淡道:“主子不说话,属下就不能开口,这是每个人进堂第一天就学到的规矩,”从自己衣襟儿里拽出一个白玉镂空的圆球,里面一个红色的小球儿,看着我道:“百丈之内,哨吹球动。”
我站起来上前稀罕的想去摸摸,却被他退后一步避开,我悻悻的撂下手,撇撇嘴坐下,不甘心的拿起自己的哨子又吹了两下,果然那小球剧烈的跳动了两下。心中揣测着或许是哨子能发出一种人耳听不到的频率振动,那小球却能感应到而做出反应。
我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开始做出一个爱护属下的好主子模样,正襟危坐,温和亲切的问道:“你们在后院住的还好吗,那些洒扫的丫头们除了收拾院子和西厢的两间屋子,是不准去东厢的,而且都是上了锁,钥匙也是我自己拿着,断不会有人偷偷跑进去,只是你们的衣服被褥是不是隔些天,我让人给收拾一下。”
“不用了,每隔一段时间,属下会去买新的回来,扔掉旧的。”
我心里暗骂了句:浪费可耻!却没胆子说出来。看着他的好像永远都没有表情的脸孔,鬼使神差的说了句:“你是不是戴着人皮面具啊!”等我意识到急忙捂住自己嘴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快得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属下也曾听人说起过这门高深的技艺,可能已经失传,几十年都没在江湖上出现过,属下人前现身时只是易容术而已。”
我点点头,想不出别的说辞,决定还是赶快说正事儿的好,想让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人打心眼儿里服自己,这个难度估计是我永远都无法达到的,只要他们能给我办事儿就成,不用企求太多了。遂开口道:“我明天和人去看马戏表演,你要紧跟着我,我怕明天会有事儿发生。”
“属下遵命,不知主子是否还有其它吩咐。”影拱手领命,看我迟疑了下还是摇摇头,又道:“属下告退。”身形一闪,已经不见人影了,我倒是有了心理准备了,没有太吃惊,只是有些好奇他是从门出去的呢,还是从窗户出去的,只不过,这窗户纸和门帘子都好像纹丝儿没动似的,摇摇头,放弃在武学领域里探究的想法。
手托腮,斜倚在榻上想到明天,心中总觉得有一丝惴惴不安,好像漏了什么似的,难道是因为我来的清朝后第一次要去上街,过度兴奋的引起焦虑吗?还是我因为要和八福晋这种性格张扬的人一起,担心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哎呀,小姐,您怎么睡这儿了,这着凉可怎么办!”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对这个扰人清梦的声音很是不满,睁开眼,看见雪儿正又心疼又着急的瞪着我,我想了想,自己没做错什么啊,待看到自己现在躺的软榻,终于明白了,看来自己昨天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忙站起来,爬到床上,拽过被子把自己蒙住。
雪儿又好气又好笑,拉下被子,道:“好小姐,这都快寅时了,还睡什么,快别动了,让奴婢看看有没有发烧,可别再冻着了,”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轻轻叹了口气道:“幸好屋里的炕烧的暖和,没事儿,只是您这样让我们怎么放心啊。”
我一骨碌坐起来,盯着她道:“快到寅时了?”她被我盯得有些茫然,点点头,我大叫一声,赶紧站起来,让雪儿叫人来给我梳头洗脸,又吩咐她们只梳个简单的就好,我要出门。
“小姐要出门,昨儿怎么没听小姐说啊?”雪儿看我急慌慌的样子,让人准备我出门的东西去,又把我按下坐好,给我通了头发,绾了个团圆髻,拿了支翡翠簪子固定好,端了首饰让我挑,我拣了对南珠的坠子戴上,道:“昨儿八福晋邀我去看马戏,说好了寅时,忘跟你们说了。”雪儿拿了支翠绿通透的翡翠镯子给我笼上,皱皱眉道:“这好吗,今儿可是五福晋的寿辰,咱们推了不去,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可不大好。”
我站起身子,顺顺身上样式简单料子却好的玫瑰紫的旗袍,笑着对她道:“我要是不跟她去,不用以后,马上就好不了喽,她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雪儿也笑了,道:“也是,可着这大清朝,谁能拗的过她,小心些,别让人看见了也就是了,小姐带几个人去?”
旁边正摆饭的水儿听见话音儿,忙跑过来道:“小姐带水儿去吧,水儿保证好好伺候小姐。”雪儿戳了她一指头,笑骂道:“小蹄子,你耳朵倒是尖,你巴不得上街逛去呢,还想着能好好伺候小姐。”我看看鼓着小嘴儿不服气的水儿,接过话到:“得看看八福晋带几个人,咱们再定,要是她带的多,我就把你也带上,要是她只带一个,我就只能带你雪儿姐姐去了,你就在家跟着你珍珠姐姐好好做活儿,好不好?”小丫头笑着点点头跑去给我盛粥去了。
我刚坐到饭桌上,吃了两口,珍珠就从外面急步进来,回道:“小姐,八福晋在门外等着,让您快去呢。”我忙又往嘴里塞了个象眼馒头,站起身匆匆向外走,雪儿她们拿了东西连忙跟上。
到了大门口,一辆翠幄青油的寻常富裕人家的马车停在外面,我走过去,早有丫头掀了帘子,我一看,好家伙,她竟然换了男装,还有四个从人,其中两个面目清秀应该是丫头扮的,还有一老一小两个仆人,我细看了看,面白无须,老的那个声音有些尖锐刺耳,应该是个太监扮的,见了我忙请安,八福晋见了我一身女装,把身后的包袱递给我,笑道:“我估摸着你就没什么经验,里面是三套男装,快换了,让你们家的马车跟着我就行。”
我迟疑的接过来,让成丰把马车带来,我和雪儿水儿换好衣服上车,成丰本来还担心我的安危,再看到八福晋车里的老人时,就不再劝我多带人了,嘱咐锁子跟上八福晋的车,待我们走后,带着珍珠她们回去了。
我坐在比平常高上足有三寸的位子上,感觉颠簸感减小不少,让水儿从角落撩开一角,底下铺着三层细细的藤垫子,疏密间错,按下去,竟然有些弹性,又放上了一层厚厚的粗布棉褥子,真的舒服很多,心中高兴,对雪儿道:“雪儿,你记着,等咱们回来要好好的赏他们才行,尤其是那个出主意的木匠,最好能把他留下来给咱们做木工活儿,他不仅手艺最要紧的有心思。”雪儿笑着应了,道:“能让小姐可以坐马车出行,实在是大功,这样一来,咱们以后也能去庄子上看看了。”
雪儿打开马车上的小柜子,拿出点心,又命水儿倒了杯热茶给我,我刚才早饭没有吃饱,接过来慢慢的咬着,听着水儿说着府里的趣事,猛的,车急急停住了,把我们都晃了一下,门帘一动,锁子露出半个脸儿来,道:“小姐,前边有人打架,堵住路了,八福晋哪儿已经派人下去看了,让咱们在车上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