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夫:科恩对这些中药进行了全程监督,并取有样品,我都作过仔细的化验,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鲍菲常常在赛后用中药汤洗脚,它确实能有效地帮运动员从疲劳中恢复,但也仅此而已。
戴尔·玛兹(剑桥大学体育生理学家):我想大家不必回头看了,已有的检查报告和结论完全可以信赖。按我的揣测,如果——请注意我用的是虚拟语气——如果鲍菲的成功真的有什么蹊跷,他一定是使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全新的兴奋剂或方法。顺便说一句,谢的父母都是很有造诣的生物学家和医学科学家,不过,我说明这一点,并不是想做什么暗示。
德梅罗德亲王:假如真的如你所说,这种新的药品或方法会是什么?
戴尔:毫无头绪。可能是食用一种高能食品?或是发明了把腿部慢肌转变为快肌的方法?亲王殿下,与会诸位都是高水平的医学专家,但他们的特长是‘防御’而不是‘进攻’。如果想预测新的兴奋剂或禁用方法,最好咨询一些最前沿的生物学家、遗传学家、分子生物学家,比如……鲍菲的父母。
陈日曦(北京协和医院生理学家):建议本委员会组织一个专家小组开始工作,这个小组可以吸收委员会之外的人士,就是戴尔先生所说的‘擅长进攻’的专家。但这属于探讨性质的工作,所谓远水不解近渴,对谢豹飞来说,还是执行无罪推定的准则吧。
安妮塔·德弗朗兹主席:我们正是这样作的。鲍菲的奖牌已经发放。在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据前,任何委员不要发表反面的言论,哪怕是暗示。
德梅罗德亲王:这是我和主席的共同意见。谢谢各位。
在向那座爱情要塞发起进攻之前,田歌已经抱定破釜沉舟的决心。她可不是自卑,她对自己从来都有十足的信心。但是……想想吧,谢豹飞已成了世纪性的英雄,成了众多美女疯狂追逐的目标。他能接受自己的爱情吗?
但她没料到这座要塞竟然不攻而破,任由她的美艳之旗在城头猎猎飘扬。从谢伯伯那儿要来谢豹飞的电话号码后,田歌努力提炼自己的信心,对自己的第一句言辞反复考虑,她要在中国姑娘的羞涩心许可范围内大胆地进攻。但事件进程出乎她的意料。
电话顺利挂通了,谢豹飞的头像出现在屏幕上,圆圆的脑袋(与豹哥真的很相像),英气逼人的面孔,聪睿的眼神中多少带点冷漠和疲倦。大赛甫毕,他还没来得及休整好呢,也许这几天他已经被崇拜者们追得无路可逃了。田歌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准备好的见面辞全都抛到爪哇国里。她想自己的尊容一定傻透了,禁不住满面通红。屏幕上谢豹飞脱口而出:
“我的上帝!”这句话是用英语说的,他随即转用汉语,“谢天谢地,我正发愁怎么在人海中找到你呢。我真该当时就让你留下地址。当然,在奥运决赛前的时刻,有这样的疏忽是可以原谅的。”他笑了,笑容象秋天的天空一样明朗,“你怎么知道了我的电话号码?为了摆脱记者们的纠缠,这个号码是严格保密的。不不,你不用回答,我更愿是冥冥中的上帝之力,是上帝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请问你的名字?”
田歌这才说出第一句话:“田歌,田野的田,歌曲的歌。”
“多美丽的名字。你是中国人吧。”
“对。”
“我一眼就看出了,你的风度、你的微笑,都有很浓的中国味儿。其实,我父母都是身在异国的中国人。我的中国话说得还可以吧。”
田歌由衷地称赞道:“说得真好,标准的北京话,还多少带点京油子的味道呢。”
“这两天我一直在盼着你能来电话——虽然我明知道你不会有我的电话号码,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坚信你会来电话的。这也许就是缘份吧。你能允许我去拜访你吗?”田歌的心头又猛跳了几下,她并不想掩饰,快乐地说:“当然,我很高兴你来。”
“以后几天的日程你怎么安排?”
“还没有安排。”
“那好,从现在起就由我安排吧。你知道吗?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告诉自己,这正是我寻找了100年的女神。”
田歌已恢复了爽朗和自信,她调皮地抿嘴一笑:“100年?你老人家高寿,有125岁了吗?”
谢豹飞哈哈一笑:“我是把前生的100年也算上了。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放过你了。不管你是否有情人,是否已经订婚,甚至是否结了婚,我都不管,我一定要得到你。”听到这带有三分蛮横的爱情宣告,田歌十分感动。她脉脉含情地盯着他,低声说:“我既没有情人,也没有结婚。不过我想,今天已经找到了我的另一半。”
从屏幕上看,谢豹飞扭头和刚进屋的一个中年男人商量了几句,那位大概就是他的教练了。然后他性急地说:“田歌,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就开车去接你。”
200米决赛一结束,谢豹飞就和教练一起搬出了奥运村。奥运村的生活太不自由,单单进门时的搜身就令他难以忍受。如果不是教练在身边调和,他早就和搜身的警察干上了。不过他也没搬到父亲住的希尔顿饭店。从童年起,父亲就是“父道尊严”的化身。他当然爱自己的儿子,但这种爱常常嵌在“理性”的方形框子里,和他隔着一层距离。刚才他对田歌说“父亲是身在异国的中国人”,实际是带着调侃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