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歌奶奶的耳朵特灵,玉芬刚把信撕开,她已经掀开竹帘,颤巍巍地走进来:“是小歌的信?念给我听听。”
谷玉芬忙扶她坐下,笑着说:“我正要送到上房呢,你倒先赶来了,我开始念啦。”
“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嫂嫂和小牛牛:
你们好。……
奶奶笑着评论道:“这妮子懂礼数,家里人都问到了,一个也不拉下。”
“……转眼间已离家7天了,这儿一切都好。你们肯定已在报上读到,豹飞获取了100米、200米金牌,而且成绩极好,体育界都评论说这是世纪性的成绩。不过说这些你们不会感兴趣,尤其是我奶奶。”
奶奶乐了,瘪着没牙的嘴说:“豹飞!叫得多亲热!”
“……自从和豹飞结识后,他对我很好,他是一个几乎完美的男人,漂亮,有天才,性格豪爽,有男人气概,唯一的缺点是性情略有点粗暴。当然我不会苛求的,我既然爱他,就要爱他的缺点和优点。
“豹飞送我一艘极为豪华的游艇,还有一位叫玛鲁娅的希腊女仆为我服务。这儿的生活太奢华了,我实在不习惯。”
奶奶严肃地插话:“对,钱多了不是好事,福多了要折寿的!”
“……你们可能已听说,围绕着豹飞有一些风言风语,说他身上有黑人体育明星刘易斯的血统。豹飞说这是胡说八道,我也一点都不在乎。即使是真的又有什么关系?不管他是黑人白人还是黄种人,我都一心一意地爱他。”奶奶摆摆手,让谷玉芬停下来:“信里说什么黑人白人?”信中确实说得很含糊,谷玉芬只好尽量解释道:“歌儿说,那个谢豹飞身上可能有黑人的血统。”
“你是说,他是黑人和中国人的杂种?”
“哟,看你说的多难听。妈,那叫混血儿。”
“混血儿也好,杂种也好,咱不忌讳。中国人就那么纯?都是炎黄二帝的后代?五胡乱华,满鞑子进关,咱中国人都是混血儿哩。往下念。”
“……这些天,豹飞一直在陪着我,游遍了地中海。请奶奶放心,我一直记着你临走时对我说的话,到时候会把一个冰清玉洁的好孙女还给你。游艇快要靠岸了,这封信到这儿结束吧,再见。
最后一段话尤其让奶奶高兴,她咧着嘴笑道:“这就好,不能让别人把咱们看轻了,这才是我的好孙女哩。玉芬,我走了,再有来信赶紧告诉我。”她颤巍巍地走了。谷玉芬把信件摊到膝盖上,愣了半天神。作母亲的直觉告诉她,关于豹飞身世的风波可能并不那么简单,否则歌儿不会特意在信中说明。尤其是,延豹几次电话中根本没提及这一点,这反而让人更加怀疑。
晚上,她向雅典打了长途,但那边没人接电话。延豹不在,老费也不在。早上7点她又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按时差计算,这会儿雅典是深夜零点,两人都到哪儿去了呢。丈夫劝她:“安生睡觉吧,别折腾了。他们难得出国,一定是白天黑夜地赶着玩。不要瞎操心了。”话虽这么说,那一夜他也没有睡安稳。
在繁华的地中海里,古老的克里特岛显得孤傲而荒凉。海面上耸立着红色的远山,清澈的海水拍打着岸边洁白的细砂。游艇停靠在伊拉克利翁港口,两人离船上岸。路边是典型的乡村风光,夹竹桃、无花果树和角豆树的绿丛中隐着白色的石屋。远处是石榴园、柑桔园和欧楂树园,灰脊令从天上掠过。田歌的注意力马上被一种奇怪的树吸引住了:“豹飞,这是什么树?”
山丘上到处都长着一种外形秀美的树,树干紧紧拧在一起,长着弯曲的须,枝条细而光滑,长长的叶子坚硬而有梭角,叶子朝太阳的一面呈青铜色,反面是柔和的灰色。阳光透过树丛,在地下撒下淡淡的树影。谢豹飞笑了:
“这就是有名的橄榄树嘛,就是雅典娜送给雅典城的礼物。也是圣经上所说,洪水后鸽子为挪亚方舟噙来的第一支新枝。”
田歌恍然大悟:“我知道。我还记得毕加索笔下的和平鸽呢。”她用两排白牙轻轻叼住一支橄榄,两臂做展翅状,调皮地喊道,“是不是这个样子?快替我照下来!”
谢豹飞哈哈大笑,忙为她抢下这个镜头。
与田歌相处,时时能感到纯洁的快乐,就像是白色细砂中渗出的山泉。希腊女孩偏爱素装,这些天田歌也常穿白色夏装,就像是奥林匹斯山上的水泽女神。
上到游艇的第一天晚上,田歌洗浴后,裹着一件洁白松软的浴衣,脸庞更显得娇艳。谢豹飞觉得小腹上涌来一股热流,浑身变得燥热难当。他把田歌紧紧搂到怀里,感觉到她柔软的乳峰,听到她狂乱的心跳。谢豹飞伸手去脱田歌的浴衣,下面就该相拥上床,一夜云雨……但田歌羞涩地裹紧了浴衣,伏在他胸前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