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时,马琳看见柜台边站着四个商人,正背对着自己和店主要房间。店主翻了一阵客房记录说没有四间,只有两间,问他们住不住。马琳等不急了隔老远就说:“掌柜的,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通通端进来,要快。”
那个店主似乎认识他,急忙甩下四人,满脸堆笑地跑过来说:“您就是镇远侯府的三公子吧!小人叫常永,前日曾经给您府上送过酒,远远地见过您一面,所以认得。”马琳感到非常意外,他没有吭声只在心里懊悔:哪有偷情的往热闹地方赶的,自己真是阴沟里翻船,还撞了这么一个熟人!
常永不知道他心思,殷勤地说:“小店粗陋,没有您府上的山珍海味,只有一些时鲜的乡下人吃的土特产,比如说枣糕、梨茸糕、桂花糕,”他说到这里见马琳皱了皱眉,急忙改口说:“这些是寒食,你想必已经吃腻了,小店还有鲜鱼、鲜猪肉、兔子肉、獾子肉、鸡肉、鸭肉、鹅肉…….”
马琳点了点头说:“好吧!一样多弄点,要快!我们已经很饿了!”常永又说:“那位姑娘的裙子坏了,….”马琳听着“姑娘”二字就觉得刺耳,不悦说:“她不是姑娘,是我的娘子,你得叫夫人,明白吗?”
常永没听明白,心想:明明梳了个姑娘头,怎么要叫夫人?不过他脑子还算机灵,马上又想到了那一层,忍不住笑了,改口说:“是小人该死!小人看走眼了,该死!该死!是夫人的裙子踩坏了,小人的娘子最近新做了一件汴绣襦衣长裙,还没有穿过,小人想.….就送给那位夫人,不知道那位夫人嫌不嫌弃?”
这回的马屁拍中了,马琳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说:“那我就替她谢谢你们夫妻了!你明天一早送来吧!”然后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常永喜得搓了搓手,连忙跑到厨房吩咐厨子烧菜,回到柜台,见那四个客人还在,就问:“你们可想好了要住吗?”一个年轻商人说:“要住,就开了这两个房间。”常永又问:“客官贵姓还有名字要填。”
“你就填……区青云、赵九江、姜武、方大铭。”
常永提起笔要写,旁边一人说:“等等,”然后回头问那个年轻人说:“还是不要这样写吧?”
“不,就这么填!让他知道我们才好!”
常永也没有多问就照着填了,领着四人进了马琳隔壁的两间客房,然后点了菜单就出来了,路过马琳的客房他又想套些近乎,听里面声音似乎自己不方便叨扰连忙走了。
这是一间很小的普通客房,房间里放着一张八仙桌,四把长凳,一张大床。地上黑忽忽的,凹凹突突的泥面,被无数双脚踩过,已经压磨得结结实实。区青云坐在床沿上,看见进门的地方磨得锃亮,连门槛也被磨得光光秃秃的,呈一个明显的“凹”形。这个形状让他联想到了女人打开的大腿,想必隔壁的男女已经在干好事了,耳尖的他似乎已经听到了他们脱衣服的悉蔌声,他越想气息越粗,自己的食指也被调动了。
可恶!那一双大腿本来是属于自己的领地,可是现在却被另外一个男人占用了。他眼睛里喷着熊熊的妒火,瞪着光秃秃的凹陷的门槛,心里诅咒着他们赶快死在床上。
赵九江走进房间把行李和货物袋子放到墙角,然后坐在桌子前的一把椅子上。饭菜还没有送来,他一个人喝了杯茶,又给主人倒了一杯。姜武和方大铭也进来了,两个人坐下,看了看主人的脸色,似乎很难看,也沉默了。
隔着一堵砖墙,四个人隐隐约约听到隔壁的那对青年男女在嘻嘻哈哈打闹尖叫,接着又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们听出这是隔壁的大木床在剧烈地摇动。区青云大怒,拿起顶门的木条冲着靠墙的木床上狠敲了一阵。木床的咯吱声消失了,他心头的怒火却窜起了三丈高,扔下木条,一脚踏上去,木条深深地嵌进了坚实的地泥里。
赵九江劝慰道:“今天就让他们风流快活好了。明天就该他们哭鼻子了,欠我们的东西今天晚上都得还回来。”
“怎么可能还得回来?我被这对狗男女当猴子耍了半年,他们欠我的这辈子也还不清!”
方大铭突然压着嗓子说:“不如咱们今天晚上就从马家劫四个大的小姐出来,也学着隔壁的那样,好好乐一乐!”!
姜武哈哈笑了,朝他小声说:“怎么你的脑袋也要拧下来作球踢吗?人家不是跟我们有恩吗?再说了老主人还答应了人家一件事没有干呢!你要是这么干了,回去了得小心被他切掉脑袋。”
方大铭脸一红说:“你们都有过,我还不知道做那个是啥滋味呢!我又不亏待她,我娶作老婆还不行吗?”
“那样更不行,”赵九江说:“一来人家不乐意,你强娶了,她给你来个抹脖子自尽,你怎么办?再说我们也带不走四个女人,顶多只能带走一个大小姐,还得用点计策才能骗她嫁给小主人,倘若用强,一样的会把大小姐逼死。”
“她们干吗总要寻死,我们又不亏待她们?”方大铭还是不懂,指着姜武问:“以前你和他们不也干过强娶女人作老婆的事,她们不都活的好好的,还生了那么多娃娃。”赵九江听了几乎笑破了肚皮,连区青云也笑痛了肚子。
姜武羞得满脸通红,大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个小兔崽子,你懂什么?她们是胡人,一个胡女可以跟很多男人那个,汉人的女人就不同了,只可以嫁一个男人,人家把贞节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你何曾看过我们抢过一个汉人姑娘。再说了咱们的少夫人是侯门的……”
赵大急忙竖起手指放在嘴边禁声,说:“你们小声点!别让隔壁的听到了,他们可厉害着呢?我们三个人只怕连一个也对付不了。”
他没有把区青云加进来,但是每个人都明白,区青云只能对付巫烈,可是马琳却能轻而易举将巫烈杀死,以他这样的身手,很有可能四个人加在一块也难取胜,何况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金风女侠与他同床共枕,虽然不知道她的深浅,料想王晨的唯一传人绝非是浪得虚名。此刻他们俩同时离开了家人,跑到这里私会偷欢,无疑是天赐的一个良机。
想到这一层区青云也得意的笑了说:“如果这件事办成了,那也算是各得所爱,最好他们在这里多住几天,我就得了美人到家了!”
赵九江说:“倘若天公作美多下两天大雨,我们就安全了。”说完他也跟着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隐约传到了隔壁,马琳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料想是自己刚才弄出的响声惹他们又说上笑话了,败去了三分兴致。王榛榛埋怨他太不小心了,马琳说:“那好,我去把他们打发走,省得讨厌,败老子的兴致。”王榛榛急忙拉住他说:“别去了,还怕人家没笑够,要弄得镇上的人都知道,算了,等天黑了,我们就回家吧!”
这么多天不曾亲近,好容易见上一回面,马琳哪里愿意回去,复又想到纪王妃和郡主还在家里,他愈加不想走了,只是苦于没有借口就没出声。
下午天公作美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他马上找到了借口苦留她再度春宵。她开始不允,马琳只好说:“那我现在就给你那样东西,你就答应别走了。”王榛榛问:“你不是说搁在家了吗?”
马琳说:“家里那个是假的,是师父作了手脚唬人的,我翻开一看就明白他是留给我防贼的。你只需记住前面的,后面的东西千万不要学,练了会死人的。”
“那真的呢?”
“真的东西就藏在了天龙剑里。我取出来后,又照样另作了一个机关,藏在腰带里,就是这根。”
王榛榛又喜又惊,看他从枕头下拿出一根玉带,然后扭开腰带上的龙眼活珠,取出一块写满蝇头小楷的白绢,捧在手心里送到自己面前。
她激动地看着他的眼睛,泪珠儿模糊了双眼,仿佛他捧出的不是一块丝绢,而是他的一颗火热的心。
“这个腰带就送给我们的孩子了,你好好保管它,将来如果遇到不测,我们分开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我保护好他们!”
他说这段话的口气好象是临终交代遗言,王榛榛心猛得沉了下去,一丝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可是她已经不愿意去想了,和他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整个人仿佛连骨髓都融化在了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