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的历史书里没有哪一场战争不是由男人制造的,男人的细胞里天生就存在着一种带侵略性的基因,它象一滴流淌在男人血液里的tet,不断的在他们的血液里酝酿嫉妒和仇恨的导火索,只要他的心底迸发出一点点欲望的火星,战争就会在瞬间爆发.
大概男人们喜欢争斗就和女人们喜欢天天拿着镜子梳头相互比美一样,既是后天的习惯也是先天的秉性。
只是竞争失败的一方所爆发出嫉妒和仇恨情绪更强烈更疯狂更可怕些。嫉妒,使他更渴望在敌人面前显示自己的力量;仇恨,则使他们更渴望将敌人打败.为达到击败对方的目的,他们甚至会不计后果地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决斗,暗算,偷袭甚至是失去理智的仇杀。至于其中的风险以及失败的后果,他们则全然不去考虑,因为他们的理智已经被嫉妒和仇恨完全蒙蔽了。
清晨发生在大运河上的这起惨案就是一个情场失败的者,在被嫉妒和仇恨蒙蔽了理智妄图疯狂反扑时所制造成的不应当的惨重后果。
当他一意孤行地要执行他天才的“天罗地网”计划时,他根本没有考虑过其中的风险因素,他顽固的认为自己的计划是完美无缺的以致于听不进任何劝告,他满脑子幻想的都是如何在她面前曝露情敌的软弱来映衬自己的荣耀,很遗憾他用错了一个最关键的棋子,他万不该用那个虽然胆大心细却极嗜好说下流脏话的姜武去执行那个重要的任务。
粗痞,这个在平常看上去原本无伤大雅的劣行却造衅了他失败的开端,使他几乎遭遇到了人生的大崩盘.他后悔莫及,自己奋发图强辛苦积攒了一年的骄傲资本,在这一个早晨统统输掉了。他无地自容,即使浸泡在河水里也冲不散他心头的耻辱感。
而那个在他的失误中受益的幸运儿马琳,已经游上了岸,在一个小村子,他们顺利的找到了干净的衣服、食物和马车,踏上新的逃亡路。他不知道自己幸运得逞的原因,原本以为自己的末日到了,想抱着天龙剑拼个鱼死网破却稀里糊涂地赢得胜利大逃亡,直到游上了岸,他最害怕的大师兄仍然没有出现.看着满江的血水和死尸,他百思不得其解,问王榛榛:“怎么只有他们?那个人怎么没来?”
王榛榛也想不透其中因果,说:“也许是他们没有时间通知他吧.我们已经逃出来了,还管他干吗?你赶紧给我找大夫吧,我都要难受死了。”
马琳顺利地逃走了,可是他自己种下的恶果还没有吞食完结:另一个憎恨他的仇人即将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最后一片船舷被旋涡吞没的时候,朝阳在重重云彩的簇拥下露出了半边笑脸,几艘南来北往的商船陆续驶过,带走了四五十个呼救的落水人,他们分别被带往了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地方,其中也包括成五张七和赵十三。当朝阳跃出厚重的云层耀亮河水时,浸泡在水里的人已经不多了,姜武因为没穿衣服怕羞不敢抢先上船,区青云因见来往的船只都不大惟恐载不动众多部属故谦让着没有上船,另有七个人因挤不下暂留了下来,九个人抱着同一根浮木商量着划水往岸边靠。
这时,远处从徐州方向又驶来一条快船,那船装修得甚是华丽醒目,远观有上下两层船上,旗帆招摇,很象盐商们惯常使用得大货船.
“定是你父亲找我们来了!”姜武担忧地说,他最怕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被主人看见是以格外心虚些.不一会他的担心就转变为了极度的恐慌,因为他看见帆上画着一个张扬的飞鹏图案,那是李潇在刚坐上漕帮的头把交椅时亲定下的独家标记,虽然眼下这个象征他威武鹰洋雄心壮志的飞鸟只能在运河上很狭窄的一片水域里炫耀他的淫威,但还是让这些落难在水中的人陷入了恐慌中.
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其目的只能是赶着来打落水狗的.九个人急了,象栓在一根绳子上的九个垂死的蚂蚱,拼命想往岸上扑打,怎奈忙活了半天也没离开原地分毫。不一会,李潇的船来到了近前。
起初看见远处漂浮着一长串的人,各个狼狈不堪,李潇以为都是些不起眼的小脚色,正后悔自己来晚了,待驶进后瞅见区青云和姜武也在其中顿时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还有你们在,太好了!”
“姓李的,你少得意!你想要我们的命只怕还不够斤两。”
“看来你底气还顶足吗!来人给我把那张大鱼网拿来!”
不一会,李家的老仆武舟、丁甲和新收的家奴吉祥、顾盛等人抬来了一张大鱼网,区青云一看正是自己给马琳准备的那张当即叫苦不迭.眼睁睁地看着那网子铺天盖地将己方九人连人带木头一股脑兜住.船上人轰然大笑,有人叫嚣着用绳子拖着他们在河面上游走.他的建议立即被主人接受了。
所有仇恨俘虏的人都拿起了木桨加入乐虐俘者的队列,船开得飞快。一个时辰后,船停了下来,虐俘者们见他们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了方才一个一个打捞上来,惟独姜武因怕受耻笑死抓着木头不松手.顾盛原是做正经码头生意地老板,不知李潇歹毒要杀人,好心劝他说:“你上来吧,好死不如赖活着,给我们关着绑着也比泡在水里强,你再不上来不淹死也会冻死的!”他叹乐口气,有气无力说:“我宁可冻死也不上船!”吉祥知道得稍微多点,晓得他上船也是个死,见身边再没旁人就小声对顾盛说:“容他独个在水网里泡着好了,兴许能让他多活些时日也说不定。”唬得顾盛心惊胆战赶紧溜进了船舱里躲懒,生怕被指着去捉刀做侩子手。
吉祥还指望着巴结新主子赏赐好得些富贵油水故而壮着胆子来到甲板上,见七八个俘虏被厮打鞭抽强压着并作一排跪在李潇面前。众俘虏早知他手段落进他手里必定难逃一死,纷纷破口大骂,李潇亲自捉了扑刀,一个个戳死泄愤,独留了区青云不杀,将他倒吊起来戏辱。区青云大怒嚷道:“你杀了我好了!”
李潇从前下作事干得也不甚多,跟了王晨也懂得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只是他恨极了区青云,不但不杀他还要家奴打手往他脸上吐口水,撒尿,泼大粪,弄得脏了再放到水里洗洗干净,估摸他快要淹死了复又提上来炮制,几次三番每每要作弄得他不不活方才称心如意。区青云气极要嚼舌自尽,他亦不让,吩咐丫头小莲拿来一片他洗脚用过的擦脚部塞进他嘴里,小莲害怕血捏着布头不敢看死人,吉祥要功心切替妹子做了。
区青云一边挣扎一边骂吉祥:“你这狗奴才最好给我个痛快不然我定宰了你!”吉祥被他诅咒得怕了连忙跑了。倒是姜武独自浸泡在船后的鱼网里得以免了许多耻辱。
血海深仇终在今朝得以洗雪,李潇的心头可谓是畅快淋漓,他欢喜过了头一路戏耍仇人作乐不觉忘了时辰也忘了回家,过了正午见船南行远离了徐州地头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方才觉得心虚,寻思:河面上死了这么多人,区镇海必定会来找儿子,我杀了他那么多人恐怕会有大祸,不如暂时留着他儿子作人质,即便撞上了也有所倚护,等见到师父再杀他不迟。
他左右权衡思想清楚了下一步的应对策略便吩咐在小镇码头靠了岸,然后将区青云和姜武二人分别绑了藏在两个大箱子里带上岸,打算弃了船走陆路北行回徐州。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码头,周边没有人烟稠密的府制郡县,于此处停靠的多为当地两岸的乡民土著,虽然平常也多有大的客船商队逗留但都是出于打尖食宿添补水食给养很少有上岸易货的,故而只有临河码头的一条街市较为热闹,远看房屋高大者不是酒楼饭馆就是青楼妓寨,连客栈也鲜少阔大的,余者皆为寻常瓦屋土筑。
当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青石甬路上人流稀疏,过往行人见船上下来一位身着狐皮裘袄的清俊相公,身边围着数十个衣着齐整的家丁仆婢随从,还挟着两口沉重的大箱子,纷纷猜测是谁家衣锦还乡的子婿富商或是城里来冶游的官宦子弟,不约而同驻足观望。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引起李潇的警觉,寻思自己弃船本为掩藏踪迹不想反引起了当地人的注目,岂非自露马脚不如打发这些家伙回船继续走水路往南行运盐货,我则金蝉脱壳走陆路回去,一来可阉人耳目,二来可引开麻烦,即便引不开麻烦也可以用他们拖延些时间。于是他安排好众人就近用饭,然后自己则另换了一身简素衣袄,不声不响领了武舟、丁甲、吉祥以及顾盛等六个仆人抬着两个大箱子信步朝一家招牌醒目的酒楼走去。
“栖凤楼”,顾名思义,此酒楼本是专为运河上过往客商提供食宿而建立的,斗大的招牌从二楼的房檐直落到地脚的台阶上,几乎遮盖了上下两间厢房,站在船上也能将此三字看得一清二楚。
一行人行至招牌下忽听见隔壁另一家“平安酒楼”上有妓人在咿咿呀呀弹唱,唱的正好是扬州时兴过的小调,立时勾起了李潇的雅兴,他循声迈进了那家平安酒楼,他见楼下食客不多桌椅却陈旧肮脏知道是给寻常贩夫走卒用餐之所甚是鄙弃,不由店主引路径自己上了楼来。楼上果然气派敞亮,不光座中人衣着齐整,当中还有个两个俊俏的小戏子怡养眼目,李潇咋看一眼以为是勾栏妓女在献唱,坐下来细品才知是两个男戏子反串的,顿失所望,暗悔没将善解人意的小莲丫头带出来,那条水路上定不会安宁,她若是给仇家逮住杀了岂不可惜了!跟他出来的有几十号人,大多是从扬州跟过来的同族子弟,他不怜惜人家性命分毫独怜惜一个受了宠的小丫头,倘若王晨得知他如此心性不知会作何感想。
他盯着戏子看的时候,坐在他后边的吉祥和顾盛却在看另一个人,那个人坐在他们左边靠窗一桌,穿着一袭粗布儒衫,打扮得象个清贫秀才,但他们只看了他的背影就猜到那人是马三郎。吉祥为难了,他知道马三郎在这里,大小姐一定也在附近,他只要说破那件事的真相就能找到大小姐立下大功了,可是他不敢说,因为他怕主人知道他们四个合伙骗了他会打死他,要知道这个拐走大小姐私奔的马三郎可是他自己引荐的;顾盛更不敢说,他怕引火烧身,更怕新主子得知他从前窝藏马三郎的罪情把他象那七个人一样用刀戳死,今天在船上看见的一切已经让他明白自己被吉祥拉上了一条贼船,这个表面上斯文阔气的新主子彻头彻尾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盗,这类角色顾盛只在戏台上听说过,如今却成了自己的衣食父母怎么叫他不害怕呢?
他们二人坐着没动弹,马琳反觉得奇怪了,照理他们俩应该跳起来指着自己大叫大嚷才对,怎么还没动静呢?他回头见二人惶惶不安地瞅着自己连酒饭也无心照顾,便明白了一分朝他们嘿嘿笑了笑,二人也跟他表情僵硬地笑了笑。旁边与他们同坐的一仆见状问:“你们认识这个人?”顾盛急忙答道:“他是我以前的船客,并不认识的。”那人便不再问了,催促说:“不认识就赶紧吃吧。”马琳略微思忖想通了其中玄机拱手说:“上次的事还要两位多包涵,对不住了,那两位姑娘没事吧?”
一个道:“她们很好!”一个道:“都活....好好着呢,享福着呢!”
“没事就好!”马琳心想今天的怪事还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