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龙出浅底虎归山_飘梦的红楼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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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龙出浅底虎归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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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太极图上黑与白的界限是明朗的、清晰的,但在客观世界里平凡与神奇并没有明显的分界,平凡的芸芸众生中蕴藏着各种各样神奇的人物,而神奇的人往往源自于平凡的开始。

走在灰色的陶瓷瓦脊上,马琳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爬上房顶时的情景,那一次,他和所有平凡的孩子一样顽皮地循着梯子爬上房顶玩闹,只是在被母亲发现后,别的孩子都遭到了太太愤怒的体罚。

这时候,脚下传来一阵阵隐约的嘟噜声,声音此起彼伏,涨落有序,他听出那是熟睡的人发出的鼾声。鼾声中有他熟悉的家人,有他陌生的仆人;有他认识的家人,有他不认识的邻人;有他关心的亲人,有他不在意的同乡,他们和小时候的他一样,都属于平凡的一类人。可是现在他和他们不再一样,他是另类的,孤独的,虽然和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他的心志已经翱翔在自由的蓝天,而他们的意识却还停留在平凡的地面。

“我真是太幸运了!我是不是应该作一些事情来回报赐予我神奇力量的师门呢?“他想:“即使他们还不愿意承认我,我也应该保护他们,使他们不再遭受任何不公正的杀戮。”

“但是我该怎么做才能保护他们呢?”

“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我能让朱缅自己去说服皇上,这场剿匪闹剧不就会不了了之了吗?”突发的灵感让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他高兴地象只疾飞的夜枭消失在无边的夜幕中

第二天,早朝议政的时候,朱缅和蔡京突然同时进言徽宗皇帝,大谈取消剿匪决议的益处,并说:“为今之际,一致攘外才是利国利民的正确主张。”他们的进言将文武百官弄得如坠云雾之中,原先支持他们政见的跟风派更是被搞得晕头转向,或左右摇摆,或闭口缄默,或随机应变见风使舵,幸而这些人当中不乏此类本领超凡之辈,有一两个见风转变立场之后,余者相继屏弃了昨日主张,忠心追随于二贼身后附和造势。以致于新旧两党竟出乎意料达成了一项多年来非常罕见的共识,剿匪之举最终以“边界突发战事,太原烽火告急,江南不宜再兴兵开战”为由宣布中途夭折,兵部的调遣军将事宜也随即中止。

此举百官称道,百姓叫好,只是苦了开封府的人,被缉拿贼人的限期逼得叫苦不迭,日夜加紧搜捕盘查嫌疑人犯,悬赏金额也一加再加,但枉自捉拿了以百千数计的科犯却始终没有半点贼枭本人的踪迹。

消息传到区青云的耳朵里时,已经是三天后的傍晚时分。因为吃饭时间厨房和饭堂里人最多最杂,他从来不在这个时间去用餐,总是等到人家都走光之后再去,或是叫吉祥给他带一份饭在家里吃,此刻闲来无事就跑到马厩给踏青风喂草料。他很喜欢这匹马,在扬州的时候,他几乎天天骑着这匹高头大马在街上逛悠,现在更喜欢了,好象它就是他在这个家里的唯一的亲人一样。每天,他都会给它喂最好的草料,最干净的水。今天也不例外,刚抓了两把上好的新鲜草料,就听见墙角处有人在小声的说话,他警觉地想了一会,觉得这个时候有人不去吃饭却躲在墙角说悄悄话,一定有名堂,便小心走近。他看见王吉祥和顾盛正蹲在草料堆的后边小声的议论着什么,好象正在说他的事情。

他耳朵尖听见王吉祥对顾盛说:“…..你不觉得这事挺奇怪的吗!前几天还听见马直说朝廷要出兵围剿那帮人,这两天却没再听到动静了,还有人说朝廷不会出兵了。这几天,城门口的盘查比以前更严密了,连魏王府的侧王妃出城也要被女官验过正身才能出城。凡是江南来的客商这几天都遭了大灾。前天我又看见好多禁卫在大街上更换告示,悬赏的赏金又往上加了,新的悬赏告示把十两白银换成了五十两!”

“加了这么多钱!开封府这回可动真格了!”

“一定有好多人想赚这笔钱。他还在咱们这儿住着真是个大麻烦?”

顾盛小声说:“嘘--你操这个心作什么?他走不走与咱们有何干系?有啥事情还不都是家主担待着,咱们只当作不知道不就行了!”

“话虽然如此,但他要是万一被发现了,咱们还不是一样要跟着家主吃官司,入大狱!你老兄倒没什么干系,我和他可是住一个屋的,能不害怕吗?”

“你哪来那么多万一?前头那个在这住了三个多月不照样没事。”

“他怎么能跟前头那个相比,前头那个又不是贼,这个可是朝廷要捉拿的钦犯,”王吉祥大概是想试探顾盛又说:“咱们什么好处也没有捞到,就担上一个窝藏的死罪,你说划算吗?”顾盛不以为然说:“我看你恰好说反了,前头那个才是地道的贼,你看着有好处得就私下收留了,凭这条就不是一个下头的人该干的事。眼下的这个人定然是条好汉,要不咱们家那位主事的干吗不把他送官去,反而这样不要命地全护他!”

“哎呦--我的顾老板,”吉祥哈哈笑着说:“你老人家什么时候也学会作关云长了,重义轻财,小弟佩服!佩服!”顾盛大言不惭说:“那当然了,跟什么人学什么样呗!”他言下之意似把自家的主人捧作了重义轻财的关云长一般景仰。

听到这里区青云把一颗悬着的心暂时放下,思忖:这两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底细,一个重义,一个重财,不可不善待,还有朝廷撤兵的那件事情的确挺蹊跷的,马琳一定会清楚其中原因,不如今夜去找他问个究竟,再探探他口风是否有办法送我出去。主意拿定,便做了一些布置,耐心等待夜行的时机。

是夜一轮皓月含窗朗照,有清风时时送爽,区青云龟缩在和吉祥共住的小屋里,一边坐在窗前看着半空将满的明月一边算计着今夜的行动,这时窗外有鼓乐丝竹之声传来,把屋里的角角落落都烘托得喜气洋洋的。这乐声与往日所听到的丝竹管乐相比,要恢弘响亮得多,他想:秦夫人的寿诞日过了,马瑞的二姑娘的订婚酒喝过了,八月初的秋社日过了,宫里赏下了社糕、社酒也吃过好多日了,中秋节还没有到,不知道这家人又在办什么喜事,一个月要连搞十来出宴乐节会,这些大户人家的排场未免太糜费了!

“如果我也能有个热热闹闹的家就好了!”他转念想到了怡雪,算起分别的日期,因为和人同住一屋不敢轻举妄动,他已经整整四天没有和怡雪相会了,这四天对他而言不啻是漫长的四年,等的心都要焦烂了。在他的记忆中,好象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焦灼热切地思念过一个人。他想:“这四天她一定在为胎儿的事忧虑吧!”

不料这一思量,竟引来无穷无尽的烦忧,繁繁杂杂的思绪一股脑儿涌将出来,从先前私情孽债,患难弟兄,到现在的妻妻子子,严父先慈,再到今后逃命出路,等等诸班忧患、聚散、生离、死别的哀愁苦楚,一一横列开来,迤俪蔓延如钱塘江的潮水一发不可收拾,令他困窘忧烦不堪。他扯着自己的头发使劲地胡乱挠搔,只觉自己和就象眼前那两只被困在房檐下的蛛网里苦苦挣扎的小飞蛾,面临性命之忧的同时,顾望同样处于困境中的同伴,却誊不出半分余力给她以丝毫的帮助。

一线善念萌发,他爬上窗户将蛛网扯破。目睹两只小蛾子盘旋翩然而去,他愁思再起:“它们脱了蛛网尚可以双宿双飞,可我跟怡雪呢?纵然他日我侥幸脱得困顿而去,恐怕今生都难得与她再有相聚的时日了!真不知她孤苦一人生下孽子后该如何面对世人?万一日后她从别处得知了一点消息真相,岂非要更加悲苦难堪了!”他愈思愈觉心苦,不禁潸然泪下,对怡雪复添了百倍的相思怜惜与愧疚之情。

“咳--眼下惟有马琳才有能力周全她母子了!与其这般困守穷庐,坐以待毙,不如今夜就去做个了断,将和怡雪的私情告诉他,再被他杀了也不冤!”

他主意拿定,横下一条心要去找马琳,反不发愁了,焦急地等待着出门的时机。可是这些正陶醉在快乐中的人们却一点儿也不识相,一昧贪玩,闹到很晚还没有安歇下来。将近子夜时分他听见隔墙的厨房里有人巡夜的家将在吆喝仆人休赌歇息入睡,而后众人喧喧嚷嚷闹腾了许久方才停歇。不久顾盛回来了,他进门的时候醉醺醺的,满口酒气,一进小院就嚷嚷着口渴,喊浑家端茶水来。他的娘子听见叫喊慌忙从对面的厢房里跑出来将他扶扯进了房门。

接着王吉祥走了进来,他看上去还很清醒。王吉祥瞅见他站在厢房门口,便故意高声说:“你这新来的,运气真好!才来几天就碰上这么多的好事!太太五十寿诞有打赏,二姑娘订婚有赏,秋社日宫里赏,今日又有赏。比我们运气好多了!”

“今日有什么好事?”

“今天是八月十三,咱家的小少爷进三岁,小姑娘满二周岁,府里头的人全都得了打赏,连西府那边的人太太也都派了赏钱,你的一份我给你带回来了。以后有好处别忘了作师傅的我。”区青云呵呵一笑,接过他递过来的五百文铜钱说:“这几日多谢小师傅的关照,我也准备了一份薄礼孝敬小师傅。”吉祥一听顿时笑逐言开,小声问:“是什么样的好东西?放在哪里了?”

“五十条小黄鱼,就搁在了你的枕头下面,和那悬赏的赏金一样多。”

王吉祥乐得手舞足蹈,连忙跑到床边,翻开枕头套,果然看见木枕中间的孔洞里塞着一包东西,正想打开,忽然区青云捉住他的手说:“现在人多眼杂不可细看,须得在夜深人静无人时方可看。”王吉祥会意,重新掩上木头枕条的软垫,解衣睡下。

更深夜静时,果然见区青云起床出了门去,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枕头芯,倒出东西揭开看,见布包里放着两锭银子和一把匕首,银子有二十两大小,他连忙收好,忽然又发现那匕首上还缠着一张纸条,取下来一看,纸条上用黑碳涂抹了三锭金元宝,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欠你三个,去时奉还,若有二心,便看此刀!此信看后务必烧掉。”王吉祥又惊又怕,小心收起银子,将纸条在蜡烛上烧掉。躺在枕上犹自惊魂未定,思想:“定是他听到了我和顾盛的说话,才会留刀警告,我日夜与他脸面相对,简直是与虎同眠,受了这番惊恐倘若能活着拿得了五十两银子倒也不冤枉,再加上前番李潇给的二十两银子,自己和松儿的下半辈子就不用再作奴婢了。他愈想愈兴奋,竟一夜不曾安眠。

再说区青云趁夜色出了房门想去找马琳,该去哪里找呢?他想不如先去紫云阁碰碰运气,找不到再想办法去正房,遂悄悄来到紫云阁下。

他刚想叩门,忽然听到屋里隐约传来女子哭泣的声音,他一时好奇,躲在柱子后面凝神细听,原来是王榛榛在哭泣。她也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哭得这么伤心?

忽听马琳说:“……你别总是哭好不好!我刚才说那些话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规规矩距呆在家里,不要再闹出事端来。闲着没有事的时候多读点书,把我教了你那些东西多看几遍,如果你也能象我大嫂那样识大体,人家就不会再说你什么了。”

“你的心真是春天的脸一天可以变三回,这回子又变了,好尚你大嫂那样的女人了,”王榛榛气愤地说:“你后悔娶我了是吧?”

“什么后悔?我哪里有说后悔?”

“到头来你要的就是一个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的、一辈子什么事都不会做的女人,你要那样的人天底下多的是,秦姑娘、赵姑娘、李姑娘,哪个不比我好?何苦当初哄骗我嫁你?”

“…….”马琳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听王榛榛又说:“当初你娶了她们中的一个,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现在开始嫌弃我了,说什么我不如她们识大体,我不如她们会治家,我不如她们有体面,我既然这样一无是处,你把抽屉里的休书拿来,我走就是了!”她一边说一边就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翻找东西。马琳这才想起自己写过那个东西还放在抽屉里,只是不知道怎么被她知道了?

东西很快被她找了出来,就好象她事先看过一样。他愈发疑心,问:“你怎么知道抽屉有这个东西。”

“别人告诉我的!”

“绣珠不会乱翻我的抽屉,是不是他住在这里发现了这个东西告诉了你的?你跟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他狐疑猜忌别人有私情却不知道人家也在猜疑他有私情。

“你好,你好!”王榛榛气得浑身发抖说:“你既然有了新人了,不必再要我这个旧人作陪了,我走就是了何必找这样的借口诬蔑我!”

他们两个人在屋里拉拉扯扯,哭哭闹闹,不一会就闹到了要离要散的地步。区青云听到了后悔不迭,早知道他们会闹成这样,自己就不该多事把那封离书的事情说给她听了。

突然门就被撞开了,王榛榛一个人跑了出来,过了一会,马琳追出来在楼梯上拉住了她,解释说:“你要往哪里去了?”她气得两眼泪水直流说:“我去哪里不要你管,你去爱你的新人就是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新人,你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好不好?”

“是我瞎猜吗!你知道家里人现在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她们都在说你这几天夜里都住在外头,一定是另有新欢不理我了。现在她们当着我的面也敢将我轻贱,连家里办这么大的事也不来告诉我。以后我不在了,你也用不着再那么偷偷摸摸的了,夜里去,夜里回了!”

“她们这么说吗?真是笑死人了!”马琳哭笑不得说。

“那你说说看,昨夜、前夜、还有大前夜,你都去了哪里?”

“这…..”马琳回想这几日自己明里说是住在紫云阁,实则在干一桩极其危险重要的勾当,但又不能对她明说,只得期期艾艾说:“这个,我不能说,总之不是你想的那种事情。我只最后问你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我写了这个东西的?”

“有天晚上我没睡着,看见你回来了就装睡,可是你一句话没有说又出去了,我想厚着脸皮来这里找你,你应该不会再给我难堪就来了这里……看你不在,我自己把东西翻出来的。”她气臌臌地对他说了一通半假不假的话,独不提撞见过区青云的话。

“你又瞒我!这纸扔在书堆里,你一向不喜欢看书的,怎么会去翻我的书柜和桌子,定然是有人找书看才会翻出来的。”马琳忽然回想起了三天前那个晚上的事情,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悔之莫及,说:“喔--对了,那天晚上他来找我求救,我叫他住在紫云阁里,莫非是他找书的时候翻出来的?恰好那一夜你又去紫云阁找我,撞上了那个人。我真不该让那家伙住在这里。这小子真不是东西!受了我的救命大恩还要挖我的墙脚!”王榛榛羞的满脸通红,质问他说:“什么叫挖墙脚?你把话说清楚!”

瞧她更生气了,马琳连忙打着哈哈说:“他自挖他的,我知道他挖不到就成了,都是白费力气。”

“谁跟你嬉皮笑脸,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些天你干什么去了?”

“这你不是说我应该救他们吗?要不是我,那朱缅和蔡京能叫皇上退兵吗?”

“原来是这样!你怎么干的?”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不过是请他们两个的宝贝儿子在我们家的地牢里作了三天客,昨天已经把他们都放回去了。只有这休书的事是我的错,我一时气愤写下的,我其实早就没有那样的打算了。搁在抽屉里,也只是因为实在太忙,没有想起来,不然早撕掉了!我没有想到你会来这里找我,被你看到了这个东西,让你伤了这么多天的心是我的错!””

你“好,我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另有新欢的事是假的,写离书的事也是假的,”王榛榛气愤地说:“那么今天的事呢?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想?”

“今天的事情……他还想找个理由搪塞,左找右找皆没有找到,况且这事情实在是家里人做得太过分,对她不住,只得勉强杜撰了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说:“那只是…..因为碰巧她们都在忙,而我又在前头应酬客人,我不知道你没有来,如果我知道她们没有请你,我一定会去接你的。都是我疏忽了,你可不可以别放在心上。”

为了尽可能的不伤她,他把话说得万般委婉,然而入到她耳里却仍然似万把尖针穿过她的耳膜刺到心坎上,她委屈得一边哭泣一边低声说:“你总说都是你的错,你总那这句话哄我。但是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呢?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不放在心上?今天是给我的孩子做生日,可是谁都没有想过要请我这个作母亲的。你叫我怎么留下来?”

“可是……”他支吾了很久见她不耐烦要走,急忙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这么大的男人,有家有业的,少了个女人还会不知道怎么办吗?你再娶几个不就是了呗!”

“你就是这么认为的吗?你记不记得我曾经在小石潭边跟你说的话,还有在桃花林里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不管你做了什么犯王法的事情我都会保护你,难道我没有做到吗?”

“……”

“我还说过我娶你是因为我的世界里太孤独,我想你陪着我。如果你就这么走了,我以后岂不是更孤单了!”

“我没法再陪你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再陪你了!再这样过下去我会死的。你就让我走吧!”她终于喊出了埋藏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话,她说的语气中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苦痛和无奈,但落在区青云耳中却激不起半点的同情心,他觉得她好残忍,一个男人对她这样说等于是在告诉她:“我不能没有你!”这样的真诚的挽留她居然还能狠心地拒绝了!

从前她狠心拒绝自己的时候,区青云并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反而因为她的坚持而更加地爱慕她,渴望她,可现在……他在心里设想了千万次,如果自己是那个被乞求的女人,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够拒绝他的,况且这样真诚无私地挽留应该是不可能被拒绝的!但她竟然做到了,一如她父亲两度在众目睽睽之下狠心抛弃她一样。

大概她和她的父亲都有一颗钢铁做的心吧!只有继承了王晨的那种性情和那种血质的人,才可能对感情做到这般决然冷酷的放弃!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轻松感。似乎她在为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段婚姻而烦恼了很久,很久,今夜终于得到了解脱。那张离书握在她的手心里,好象握着就是她自由的未来。他搁了三天的东西,既没有被撕毁,也没有被送出去,今天却被她自己拿走了。信是自己亲笔写下的,表面看,里面的每个字都在说是他嫌恶她休弃了她,可事实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真正的离弃者是更加刚强冷酷的她。

这情况太复杂了,复杂得象一团揉碎的蛛网乱麻,即使她想快刀斩断乱麻也不行,他想慧剑斩情思也不能。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并没有减弱丝毫,变化的只是他给予她的世界--他的家族和他的世界,用无声的沉默集体表示了对她放弃,高傲地她不能容忍这样的冷遇而选择了离去。马琳曾经以为自己能够有力量改变他的世界,但今天却发现,那些短暂的改变只不过表面的,肤浅的,就象命运之轮在行进中遇到的几粒小石子,小石子让车轮出现了几次小小的颠簸和倒退之后,就再也无法阻碍车轮回复到原来的轨道。

马琳觉得在这场与命运做搏斗的失败面前,自己受的伤害是最深重的,就好比背着豪宅的蜗牛无法用轻快地脚步追赶幸福的鸟儿一样,他不仅要承受被小鸟抛弃的痛苦,还得继续拖着背上沉重的家园蹒跚匍匐在漫长的人生旅途。

他愤怒了,对她大声说:“你可以解脱了,是吗?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却把更深重更苦难的孤独的留给了我!你怎么能这样自私?”

“……对不起!我很早以前就对你说过:你的心太软,你娶我会吃亏的!你决定的事情总是会改变,你对所有的人都反反复复,但是我不会!”

“你够狠,你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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