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陈青天扬州行法_飘梦的红楼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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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陈青天扬州行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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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巢的悲剧在两百年后的方腊身上再度重演,那场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犹如雪上加霜,给予了腐朽的北宋帝国沉重的打击。战争结束之后,帝国元气大伤,东南一带陷入长期的混乱状态、朝廷对地方的统治处于半瘫痪状态,东南各路、州、军、县地方官府力量弱极一时,蕴藏于民间的江湖势力趁形而起,填补了战乱造成的权力真空。他们几乎把持了东南境内(除几个比较大的城市之外)绝大多数的县、乡、镇、市集、码头和口岸的,经济、行政和司法大权。他们完全排斥了赵宋官家的律法、公理和伦理道德,以他们自己所奉行的家法与规则,统治着他们霸占到的每一个地盘。

他们就象被春雨滋润过的竹笋一样,一夜之间从地下萌芽、孳生,趁着和煦的好春光肆无忌惮地向四面八方蔓延滋长,须臾之间就散布到了官府无力企及的所有空间和地域。不论是在辽阔的长江中下游大平原,还是在偏远的闽浙赣、五岭山区,几乎每一个州县都有土豪劣绅横行不法,几乎每一个集市都有恶霸在作威作福,几乎每一个行业都有帮派恶势力把持,几乎每一个乡村都有土皇帝武断乡曲。

大行会、大商会、大集团、大帮派、大财阀、大土豪,等等豪强势力几乎代替了地方政府的各项职能,在他们各自占据的地盘上实行一系列资源垄断、经济垄断、物价垄断、行政垄断以及司法垄断,完全瓦解了官府在南方的统治。他们在各自把持的地盘上,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他们敢在各级衙门的门口公然鱼肉百姓,敢在青天白日的街市里耀武扬威,他们还会为了争抢地盘经常的进行群殴、械斗、打砸、哄抢。他们祸害无穷,百姓畏之如猛兽,官府视之如洪水,但他们浑然不惧,就象无数只从海面爬上陆地的硕大螃蟹,肆意地横行。

扬州在大运河上的地位举足轻重,北宋科学家沈括曾说:“自淮南之西,大江之东,南至五岭蜀汉,十一路百洲之迁徙贸易之人,往还皆出扬州之下,舟车日夜,灌输京师者,居天下之七。”在这里,每天都有无数的客船、商船、官船、军舰、粮船、盐船、茶船、渔船进出运河河口,昼夜往还,川流不息。和南方的许多不出名的小地方相比,生活在扬州的人们还比较幸运,因为他们生活的城市还是一个拥有着正常社会秩序的法制区。

每到夏秋时节,这里还会有从江南各地驶来灌输京师的漕运粮船大部队进出于运河水道。这些由大吨位货船组成的庞大的漕粮船队,往往首尾相连可绵延百里,回程时再将北方的特产运到南方,庞大的船队此去彼来,往返万里,鱼贯不绝。仅这些供应京师的粮船已使各地方官吏应接不暇,近二十年又增加了“骚动天下”的“花石纲”船队,一同参与水道竟逐。诸多客船、货船托载着官用、军用、民用的各项物流辗转往复,令运河沿岸的地方官府疲于应付,各级地方政府遂把各种盐船、粮船、“花石纲”等特别大宗的运输事物全权委托给了各地的牙行、商会、漕帮等运输集团协同管理运营。遂使此些运输集团成为实力雄厚的财阀势力,他们手中攥着的巨大财富和显赫权势令各路枭雄垂涎欲滴。

扬州不比东京,在天子脚下争利的井市蛇头无不受治于严苛的国法,不能做大;此地则不然,处在天高皇帝远的南方,兼受过方腊农民起义军的颠簸影响,司法力量比从前大大不如,盘踞于此的各路黑暗势力遂蠢蠢欲动,在各个领域开始施展拳脚。

大到朝廷的漕粮运输、官府禁榷物资交易、私盐贩运、官府的司法诉讼和城市的石炭供应(宋朝的城市已经普遍实现了烧煤),小到市民的吃喝拉撒、水米油茶、衣食住行乃至柴草、粪水,都有江湖帮派和犯罪集团的恶霸势力在垄断把持。众多的把头、大哥、大柜、大当家,以及被他们收买、裹胁的混混、锅匪,把个好端端的扬州搅和得乌烟瘴气。

各路黑道势力中,以把持漕运的漕帮、把持官盐买卖的盐商行会和把持私盐私茶贩运的走私集团,三股势力最为强大雄厚。饱受恶霸、劫匪、绑匪暗算苦害的富商、大户、缙绅们纷纷投靠旗下,寻求保护身家性命的靠山。他们不惜交纳大笔的入会金、礼金结好强势帮派,隧使漕帮、官盐商会和走私集团,这三股大势力象滚雪球似的迅速膨胀,短短数年间就渗透进了当地的中上流阶层,发展成为足可于当地官府抗衡的三大秘密行社兼犯罪集团势力。

这私盐贩卖业是个源远流长行当,自春秋战国时齐国宰相管仲发明了盐业官营制度起,这个由江湖人操持的“特种行业”就诞生了。相袭一千多年,发展到北宋末年早已经泛滥渗透到了全国各地的各个阶层。尤其以淮盐产地和广盐产地和西北湖盐产地附近的路、州、军、县最为猖獗。

而两淮盐业商会的大盐商们,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因素、交通因素、经济因素、政治因素和人脉因素,把垄断的五指几乎伸展到了和帝国法网一样辽阔博大的地域。不论是西北边境的贫苦百姓,还是夜郎、五岭的化外野民,都被不合理的律法强制着必须按月、按人头购买一定数量的,从遥远的淮河流域运来的,比金子还昂贵的商品特殊――淮盐。遂有了“两淮盐商,富可敌国”之说。连广盐的市场都受到了官府垄断经营的抑制,那西夏国境内的湖盐理所当然要被排斥在国门之外,可如此广袤的私盐市场怎么可能单靠司法强权就能禁得了呢?

好比抽刀断水水更流,烈火烹油焰更高,苛政、战乱、天灾、人祸和持续的经济衰退,使得更多家道凋敝的商人、破产农民和破产手工业者加入了走私行业,遂使猖獗于东南的私盐制造业和私盐贩卖业愈演愈烈。

私盐贩子为加强力量反抗官府的稽查,无不拉帮结派,持械逞凶,有些地方甚至以整村、整乡、整个家族为单位制造、贩运私盐,他们组成无数个成百上千人的制造、贩运团伙进行集团走私贩运。

他们不仅公然在交通要道跟稽查盐物的巡检、县尉、捕吏作对,还经常依仗团伙的强势打劫过路商旅,行同盗匪,商家称之为“盐枭风客”,避之惟恐不及。

李潇的祖上八辈都是在大运河上作“盐枭风客”的,李氏家族以贩私盐起家,在他祖父一辈时李家的势力渗透进了经营漕粮运输业的漕帮。漕帮势力在江南各地的官商两界影响力非常大,利用漕帮水手贩运私盐自然又安全又方便。到了他父亲李兴当家的时候,李家已经掌控了扬州漕帮过半的水陆码头,李兴逐渐使整个李氏家族步入进了当地的上流社会,他们家族旗下的特种事业也由原来的走私集团发展为集漕粮、“花石纲”承运、货运、官茶和私盐兼营的半合法性质的垄断大集团。李兴不仅与各任知州、县令、巡尉、差吏走得极为亲近,还和当地的豪强官商郑氏家族结下了姻亲。那时侯只要是扬州人都知道:李家利用漕运贩运私盐是公开的秘密。那个时期真是他的家族最鼎盛的时代!

可惜好景不长,李家的所有风光俱葬送在区镇海的手中。双方大火拼以两败俱伤而告终,扬州这块富得流油的大蛋糕遂被各个山头的大小势力重新进行了分割。郑夫人不甘示弱,撑起了家族残余的一小爿领地。李潇长大成人后立志要恢复他家族的荣光,然而他的复兴事业刚刚开始就被夙敌之子断送了。

当在东京谋求富贵不成、黄粱梦碎却仍然不想跟着父亲作太湖水寇的区青云来到扬州的时候,恰逢李家把持的漕帮兼私盐走私集团重新崛起于扬州地面,他立即抓住了这个难得的好机会,掀一场火拼将李家逐除了扬州地盘。事后他考虑到自己一个钦犯身份不方便抛头露面,他便立了个傀儡帮主,自己作起了漕帮的后台总把头,顺带将李家的私盐行当也一并收纳了过来。

虽然私盐行当并不是什么体面的正当买卖,但老百姓却不这么看,好些个衣冠士人尚且狃于厚利行此勾当,作了劫匪的犯人能改行干这个等于是改恶从善了。尤其是在贫民窟市场里穷苦人家见到私盐贩子就象见到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般,人们不仅想买他们的走私货还千方百计地想入伙干这个生意。

作贫民窟的“观世音菩萨”自然要比作明火执仗的盗匪好听得多,他父亲见私盐行业的利润也还丰厚,比无本钱的打劫也不差多少,还能捞到个好名声便索性将原来作团练使时收罗来的外八堂的徒子徒孙,约莫千巴号人手全交给了他管。

时间久了,主营打劫剪径行当的内八堂人见水寨里衣食丰足,官府不来探闲事,主人不来催讨供奉,便也懒得下山行劫打掠,然坐地分肥毕竟不好意思,众人合计便改行干起了他们的老本行――大宗货物“保险业”。

太湖边上的地方官府,一来知晓这般人的厉害自忖无力征讨,二来朝廷里态度暧昧不肯言及讨伐等诸事,三来见这伙山贼好象并没有方腊、黄巢那般祸乱之心,兼长期不见朝廷派兵马来剿灭,便逐渐疏懒了。凡有乡绅大户来首告被劫掠财物妇女的案子也一昧地敷衍瞒报了事,放任自流,只求息事宁人。久而久之,反而使他们一干人做大了地盘。

这期间,过往太湖的商旅发现他们平时也不怎么劫掠,也不怎么害民,只是喜欢干些不法行当,行事乖僻,亦民亦贼,亦商亦盗,亦侠亦寇,四无不相,却又四面俱全,混杂难辩,便将这般水寇视作了一伙“绿林保镖”:不给买路钱就劫你的货,多给三、五、十倍钱就插上个旗子保管替你平安送货到家。

而当地的平民百姓则将他们看成当地一个坐地分肥兼贩私盐、旁业的一方大土豪,或敬而远之,或阿谀投靠,或畏惧远遁,或举家搬迁。有些不得不频繁经过太湖前往各地行商的船帮、商行、社团和走私集团,纷纷投托门路来结交求靠,或自纳礼金拜山门、或找本地熟人说情减免买路钱,或直接开个价请求他们“保险”自己的货物,还有些要跑时常码头的帮派行会干脆连人带马投靠入伙。

是以短短两三年时间,他们的势力范围就发展到了南至钱塘,北至扬淮,东达松江口,西到扬子江,方圆五百里地界的船帮、市虎、商会、行霸、缙绅,无不归附麾下。俨然一派“东南土皇帝,江湖横霸主”的气象。连淮南富可敌国的盐商行会,也要对这伙跟他们争利争市场的“盐枭风客”礼让三分。

他们的迅速崛起对在淮北称雄的王家自然不会有好处。这年春天,有淮北王家豪强势力作后台的郑夫人带领着李氏宗族重归扬州,这里遂风云再起。东南西北风一起猛刮,将墙头草吹得晕头转向,几乎找不着南北。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几个月不到,扬州街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械斗、打砸、抢劫、暗杀、群鸥等恶性刑事案件不计其数,仅被斗殴误砍误伤的无辜路人就多达数百人。突然多出的诺多死者、伤员和赔本的生意人连锁导致出了数不清的官司,各路讼师、棍骗纷纷登场,把当地的各级官员衙役差吏忙得叫苦不迭。大火拼持续了数月之久不见停歇反而愈演愈烈,造成的影响极为恶劣,在两帮地盘上谋生的水手、船工、脚夫、搬运工人,更是被折腾得不能安生,不是被各自的把头、带头、大哥、堂主裹挟纠集去打群架,就是被拉到对方的码头上去搞大规模的打砸抢活动。纷争不断升级,越来越多的流民脚夫、力巴卷入这场火拼,混乱的大武斗接二连三的在光天化日下发生,死伤人数无从计算。

他们只管混斗却使得各大码头秩序大乱,有货的找不到工人来搬运,有船的找不到水手上工;岸上的下不了水,水上的靠不了岸;要进来的过不来,要出去的出不来。货物堆积如山,船只长期滞留在河道,整个运河上的物流运转体系都陷入紊乱,各路商家愁困不堪。久而久之,货物、船只、客商在码头和水道越积越多,把从江南各地聚集来的漕运粮船大部队也堵塞在运河口上。

漕运粮船多次停滞不能前进,可急坏了地方官和各路押粮武官,深恐违了期限要遭受惩罚。不久,扬州知府穆援因此受到了王丞相的责难,被官降一级调去了西南僻壤作知县。

这情形传到京城时立即钩起了马琳的兴趣。其实以他的心性而论,既无心从政,也无才治国,作了将军治兵也不得其法,只是在德行上比那祸国殃民的“六贼”稍强些,全因与皇上意气相投得以受重用。故而每逢议军政要事,若非上头问到了他的头上,他通常不会自作主张乱出主意,要么闭口不言,要么坐山观虎斗,要么在人家相争激烈的关键时刻说一通让人意想不到的言论,上头往往因为喜欢听他说话的调调不似别人那样正而巴经的,往往就信从了中正之言。至于其他时事他皆疏懒过问。这天他照样默听不语,待听到几个被问罪的押粮制使委屈地叙说起延误军粮限期的原因时,不禁哑然失笑,说:“这样的情况倒挺希奇的!他们都是怎么闹腾的?”

被问罪的制使们正为上头大帅不肯相信他们的解说辞由而惶恐,一听见他开口问话似有开脱帮护的意思,连忙回答说:“他们分成两个大帮派,每个帮派下面又分好多堂口,每个堂口或管几个码头,或管一段水程。只要有了两家堂口的热闹地段,势必就会不安宁,他们两帮都想吞并对方的地盘,开始是晚上裹胁着水手、力巴在码头、街道上打群架,后来变成白天也混斗。”

“难道地方官没有管事吗?”

另一个接口说:“当然管了,只是治标不治本,白天安安静静地过去了,晚上必定不得消停。官府派出了士兵日夜不停地巡视码头,他们就把武斗的地方换到了河面上。;官府派水军巡视河道,他们就换成在沙滩上斗。我们过来的时候天天都有人在说这些事,说看见他们两边各自带了好几条船的人,聚在河边沙滩上比武打架,官兵来了,他们就跑,没打死的抬走,被打死了的人来不及埋就往河里一扔了事。等我们巡水道的军人一过身他们又开始打。”

另一个制使补充说:“我押的船队最先到扬州,等了两天才过到运河河段。可是船在运河上也行不动。”

“为什么会走不动?”

“因为他们专门制造事故,弄沉对方‘保险’的大货船,陷害对方赔钱。如果知道对方接了官府交代下来的大买卖,他们势必要作弄完蛋方了事。每次有大货船被弄沉都要发生断航,官府至少得花上半天打捞起沉船才能疏通河道。我们的军粮船他们不敢破坏,老是停停走走的,开一天停半天的,直到进了蚌阜地界才算通畅。”

“所以你们几路人就堆积在一块回来了!”马琳笑嘻嘻地说:“我早听说那边道上的人在搞大火拼,不过没想到闹得这么凶。真有意思!”他一笑,众人纷纷跟着笑开来。这时,和他最要好的粮草司制使周通接过他的话说:“还有意思!他们再这么闹下去,咱们几十万大军就要断粮了!”

“怎么会断粮呢?我们不是还有粮库吗?”

“粮库的粮食早吃得差不多了。太远就不说了,这几年不少运粮的船被拉去运那劳什子‘花石纲’,剿方腊时被挪用的储备一直没补上来;去年运来的军粮一半又用去了接济幽州来的大批难民,现在是四月底,粮库现在的那点库存最多还能管到冬天,要是今年入冬之前还不能把前些年耽搁的数目补足,明年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非出大乱子不可。”

马琳吃了一惊,看来事情越闹越大了!有个消息灵通的人士附和说:“原来情况这么严重!怪不得扬州知州穆大人会被王丞相免职!我听说新的人选还没有定下来,据说王丞相有心要选个能干的去接替,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镇得住这些人?”

大运河的物流网实在太庞大了!官府的运作力量仅仅是他们看得见的一只巨手,但仅靠一只手是不可能管理好那样庞大的运输体系的,必须还要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来协同秩序才可能做到畅通无阻。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使在座的每一个军官都意识到了另一只巨掌的存在,以及那一个传说世界的存在。

“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拘管住他们?”周通问马琳:“你在外边混了那么久,有没有认识几个那条道上的人?”

“有,这些人还是我的老朋友呢?”

“那就快想想办法吧!”

马琳想到了陈榆,也许现在该是还他人情的时候了。

散会后,他立即找到了王丞相,对王丞相极力举荐陈榆,并把陈榆在徐州施用的霹雳手段大加赞扬一番。王丞相正在为找不到能吏弹压扬州乱法匪民而苦恼,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找来了吏部官员查问陈榆的资历。官吏中也有和陈榆同年进士的,知道陈榆的秉性,说:“陈榆,为人梗直刚廉,在徐州政绩出色,可以担挡此任。”于是王丞相立即调令陈榆即刻走马上任,另将治政不得力的开封知府降级去了徐州替任。

于是就在这一年的端午前后,马昭给马瑞马琳两兄弟分家的这个月,陈榆带着徐州的一班心腹干将来到扬州。

新官上任怎么能无所作为?陈榆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李潇打发去了京城,命押解太湖水寇去刑部,然后使出铁碗手段把江湖势力逐步压迫回到了城市的阴暗角落:一边找督帅府借来水军日夜巡视运河,排解河道纷争;一边整顿刑狱,命武尉何淘公开招聘能人充实治下的两班公差,及时弹压当街斗殴的流氓、锅匪;兼命捕快使暗门路找江湖巨擘、行会能人从中斡旋,督促两帮和解。三管齐下,大运河上的物流秩序明显有了好转,淤塞不畅的河道、码头均恢复了往日繁忙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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