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开始我准备先做闽地的生意,慢慢的把人都养出来。然后过几年再下南洋。大伯看可行吗?”
“嗯,深思熟虑。看来我家承续真是长大了。咳……”
“别这么说,大伯。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你能够多教我一些。”
“闽地的生意你准备怎么做呢。”
“那里缺少的是哪种物什,那么就把江浙这边的手工制品贩过去,我看过家里当年的那些帐册了,家里当年多是卖棉布、生丝和瓷器等,其中又以棉布为最优。虽然漳泉之地现在也产这些,但是其质量远远不如我江浙制品。故而利润较高。加之现在闽地商人喜通东洋倭国和南洋佛郎机人,所以无论是多少棉布、生丝都能够销去。然后在闽地收购那里的土特产如:福之紬丝,漳之纱绢,泉之蓝(蓝靛),福延之铁,福漳之橘.福兴之荔枝,泉漳之糖,顺昌之纸等在我江浙之地虽然价钱不高,却胜在用量巨大。如此往来不出三年商会即可再下南洋、东去倭国。”
“哎,上天对我罗家真是不薄了。虽然糟此大难,但是却也有承续在。罗家中兴依然有望。老夫今日才知为何当年来旭对你寄予厚望。”
“当年,父亲!”罗承续没有想到居然又提到了自己那个已经死去的老爹。
“是啊,当年的时候来旭与我说:一生劳碌,却没有想到儿子平臃。所以非常担心过身之后罗家会中落,但是后来你三岁之后平旭一日与我长谈,言:此生无忧。当时我问何故。他言:我儿远超我之才能。只需导之正路,成就不在他之下。而他今日已然入土,却当在天上见到承续之能了吧,想来已是极为欣慰了。”
罗承续没有想到当年自己才刚出生三年自己的老爹就这样看得起自己,真是让他非常拟的惊讶。但是现在那个人却连尸骨都不知道在哪里,不经又是一阵心痛。
“如若将来下南洋,承续当去何地。”
“前时大伯乃是通佛郎机人,此乃正举。我也通佛郎机人,与大伯不同者,大伯乃是下婆罗洲,而我只需要下吕宋即可。”
“哦,吕宋之佛郎机人承续如何而知。”
“平日里翻看帐本所知。”这次罗承续直接说谎了。西班牙人占了吕宋的马尼拉这种事情自己作为后事之人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在这个时代里却鲜为人知。要知道就连自己的大伯在内都不知道西班牙与葡萄牙是两个国家。所以更为谈他们能够了解两个国家之间的矛盾了。但是常玩游戏的罗承续却非常的清楚。而且知道现在的西班牙人才刚占着马尼拉,还非常的脆弱。而且马上要来的大帆船贸易也将成为中国的资本主义萌芽的崔化济,因为他们带来了大量的墨西哥的白银。就罗承续那差得吓死人的历史知识都知道,之后每年将达到一百到一百二十几吨的百银将进入中国。引发了后来明朝货币的银本位制。
“但吕宋之佛郎机人乃是新来,难测也。”
“承续自知。所以目前只是计划而以。”
“那这商会对于承续来说是何物。”大伯想了想突然觉得自己还可以在人生的经验上与教罗承续一些。所以准备就管理与罗承纽聊一聊。
“乃是工具而以。”罗承续倒是坦白。
“哦。”
“何为工具。”
“实达目的手段就是工具。”
“目的为何。”
“家仇不共戴天,承续此生无一时或忘。奈何……”罗承续又说不下去了,他知道一但说到这里又会提到救人,报仇这些事情。但是这些都是他无法于目前做到的。所以他不敢给大伯任何的保证一类,只好不提。
“家仇之事承续知道便好。只是这工具当如何管理呢。”
“无非制度法规也。赏罚明了,则人人奋勇。”
“若是下面人结党攻筏,当如何。”
“结党就让其结好了。再立一党平衡之,若还有麻烦则引一外敌前来,则内部无悠也。”罗承续知道结党这种东西在人类的任何一个团体,任何一个时候里都是无法回避的问题,民主社会也好。封建社会也罢都会结党。再重的刑罚也无法杜绝。所谓君子不党,那根本是伪儒们在放屁。他们那些伪君子最喜欢结党。什么东林一类的垃圾不是一次次的将大明的元气消耗在党争当中了吗。所以他一直认为堵不如疏,社绝不如引导。而且一切只要平衡就行。万一要是有麻烦的时候还可以来个矛盾转移。比如在团体的外面对团体找一个敌人。这样当敌人进攻的时候万而可以使得团体变得团结起来。
“平衡之术要注意。但是引外敌之事承续应当三思。大伯也是粗人一个。无法教导承续更多。今日见承续胸中已有沟壑深感安慰。”
得到了大伯的夸奖罗承续还是很高兴的。于是难得的大笑了一会儿,见大伯面有倦意,于是服侍其睡下,然后才自己退了出去。
前往六大长老家里那里各坐了一会儿,无非就是鼓励一下今年的工作,并且给他们明年画一张大饼,然后再回来。这样的事情罗承续现在已经做得比较纯熟了。
晚上大家又是一起吃酒。罗承续因为高兴结果多喝了两杯没有听到晚上大伯的口咳嗽声的不同。结果到天明的时候大伯突然的病重。等罗承续起来的时候已是气若游丝了。而当罗承续带着热水到大伯房间的时候这个才发现这个。
“大伯,大伯!”
“承续,好孩子。大伯昨天已经知道你可以独自上路了。所以已是了无牵挂了,家里的人相信只要你活着就一定会张罗。我的身体已经是支持了这么久了,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大伯。”罗承续由刚才的气和急变成了哭泣。
“别哭,好孩子。别哭……”罗来奂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够用一双眼睛看着罗承续。那眼神里关爱、迷离、痛苦和许多。树技一样的手也没有力气再举起来,任由罗承续捉着。而罗承续则发现那只手上没有一丝的温度。泪水象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的落了下来。怎么样都止不住。对于罗承续来说父亲死的时候他是近呼麻木。原本以为自己也会死去所以不怎么悲伤。但是现在自己能够活下去。而大伯却已经耗尽了最后的一丝精力,身体的内伤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等我去了,将我葬于二位兄弟边上。”说完这句话那只手终于无力的垂了下去。
“大……伯……呜呜……!”罗承续痛哭失声。
虽然明白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罗承续依然感到了一种让他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家族最近所受的伤害在大伯死的时候突然象是一座座大山一样的压在了罗承续的头上。把原本他慢慢平复的心情最终的击破。
于是他哭了一个早上。许多人来了,又都走了。他们都静静的看着罗承续哭着。因为他实在太需要这些泪水了。只有它们此时才能够帮助这个孩子。为了让他将来能够背附更多。所以现在应当让他尽力的放松。同时这也是人们看到罗承续最后一次在公开的场合下痛哭失声。之后几十年罗承续无论受多大的苦都再也没有哭过。
第二天罗承续坐船带着罗来奂的尸体回到了象山不远处的一座小山边。罗家已经死去的两个长辈都是长眠于此。所以罗承续把罗来奂也带到了这里。
看着铁锹把土一锹一锹的放在棺材之上罗承续明白,他人生当中最后一个完全不计较得失,会全力帮助他的人最终的离他而去了。从此他在这个世界的人生不会再有这样完全无私的会帮助他前进的人了。所以将来他的路就要完全由他一个人来走了。一个七岁的肩膀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心最终要担起的是无数的希望和责任。
他终于在新年里独自上路了。这一年在历史上被称为——万历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