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伯,借问一下,这敢有一户人家姓黎的?”
一名老阿伯手执扇子,踩着木屐“ㄎ1ㄍㄚ、ㄎ1ㄍㄚ”地走过来。
“少年仔!啥米歹事?”
“阿伯,我来这找人,敢有一累叫黎雯仔?”
老阿伯扇子搧呀搧的,想了半天。
“哦──阿雯哦!”
柯毅伦心想黎雯可能就是这阿伯口中的人了,笑容可掬地猛点头。
“对!对啦!”
老阿伯玻e叛鬯妓靼胩觳趴凇?br/>
“少年仔,你外地人哦?”
“对。”
“这样你就不知道要怎么走了,这样好了,我带你去啦。”老阿伯操着台语替他担心。
“你!要带我去?”他有些不敢相信。
“对啦!对啦!开车门呀,还楞在那边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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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阿伯两三步坐上车,扇子一指,一会儿朝右,一会儿向左的,柯毅伦照着他的指示一开车就开了半个钟头。
正心生纳闷之际,好心的老阿伯突地大喊。
“到了!到了,看到了没?”
柯毅伦朝着老阿伯扇子的方向看去,一栋老旧的三合院后有着一栋城堡型豪华的三层楼式别墅。
“是那边吗?”
“对啦!对啦!”老阿伯笃定地回答。
柯毅伦将车开进大门敞开的院子内,只见好心老阿伯摇下车窗,对着外头大喊。
“阿进哦!进仔哦,我带人客来呀哦!”
柯毅伦显得有些窘迫地“垮”下了脸。
未等车停好,已经从里面跑出了一大群人,老的、少的、中年的、男的、女的、还有爬的。
唯独不见能让他不远千里南下的女主角人影。
好心的阿伯又自动地开车门下车,他也只好尾随着他。
“阿进哟,这位少年仔说要找你们『雯仔』哟。”老阿伯一路走进去对着一名发色半白,皮肤黑黝的欧吉桑喊着。
嗯──这位欧吉桑的眼神满熟悉的,好像在哪见过。
欧吉桑眼光凌厉地盯着柯毅伦看,紧抿的双唇看起来十分严肃。
“欧吉桑,你好,我找黎雯。”他礼貌地问道。
“你是啥米人,找我雯仔做啥米?你做啥米耶?你和她目前是啥米关系?”
没想到欧吉桑劈头就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堆,像在身家调查。
“我姓柯。”
“啊!就是他啦!阿爸就是他啦,那个抱着雯仔的『杂甫人』啦。”突地,人群里面有一名妇女抱着小孩大喊。
欧吉桑原本就凌厉的眼神这会儿更犀利了。
“你就是杂志上的那个男的?”
柯毅伦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由这群议论纷纷的人身上,他们的眼神看来十分的异样,带着浓厚的轻蔑和怀疑的意味。
何时他柯毅伦这张金字招牌、所向披靡的脸,在这里竟毫无用武之地,由他们个个忿忿的神情看来,像是要把他宰了似的。
柯毅伦小心地点点头。
“是的,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事实和报导的不一样。”
欧吉桑玻ы爻蜃潘?br/>
“杂志都注销来了,还会假吗?我们阿雯这死查某囝仔,让她上台北读个大学而已,居然给我丢人现眼的回来,被你这么一抱,她以后还嫁得出去吗?”忿忿地吼道。
“阿伯,你真的误会了,我是特地来解释的,那些报导都是杂志社为了赚钱,将事实扭曲了。”
“真的吗?”黎雯的父亲满脸狐疑的口吻。
柯毅伦诚恳地点头。
“是的,欧吉桑。”
“说说看!”他终于较为软化。
柯毅伦连忙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讲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
炙炙夏天烈日当头,柯毅伦说完事情始末已满身是汗,正湿淋淋地黏沾在衬衫上,他不敢松懈地,非常小心仔细地观察每一个人的脸色表情。
“阿春仔,进去煮开水准备泡茶,少年仔,进来喝茶。”
“多谢啦,欧吉桑,不知道你相信我的解释吗?”他急着想知道。
黎雯的父亲黎进本用力地拍着他的背,朗笑地露着一口金牙。
“少年仔,你要在这儿多住几天,知道吗?”
柯毅伦勉强地挤出笑容,一手抚着疼痛不已的肩背。
“是的,欧吉桑。”
“阿凯,去叫你小姑姑出来,说她朋友从台北下来看她。阿喜,快去杀只鸡,晚上要好好请这位咱们阿雯的救命恩人一顿。”
“是的!”
“少年仔,来里面坐啦!”黎进本热情地拉着他的手臂往里面走。
黎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全围在茶桌旁,个个饶富趣味地盯着他看,这次不再是满眼敌意地盯着他了。
黎进本拍了一下大腿,指着他身后的那群人,热烈地介绍。
“柯桑,这个是我大儿子黎智,二儿子黎勇,三儿子黎仁,大媳妇阿春,二媳妇阿喜,三媳妇还找不到适合的人选嫁到我黎家来。”
柯毅伦品着香茗。
“欧吉桑也很爱说笑哟。”
“阿仁都三十五岁了,还讨不到老婆,我看是再也讨不到,所以只有自我安慰一番,不然怎么办。”
他小心问道:“欧吉桑,那黎雯是你唯一的独生女吗?”
黎进本突然一敛眉。“就是因为她是我唯一的小女儿我才特别疼爱她,没想到这死查某囝仔是出世要来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