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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振侠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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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杀手(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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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振侠小心踩着矮桩,来到了房门口,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索性不再保留,问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问道:“你做些梦,没有什么大不了,何以竟然要去看精神医生?”

雷老大是愤怒:“我对小毛说了,是小毛要我到医院去的!哼,去了三次,倒说我有神经病。”

原振侠更是大疑,他知道“小毛”多半就是称他为叔公的那个五官科主任。他问:“你老人家也会随人摆布?”

雷老神情,又是气愤,又是无奈,连声闷哼,抓起酒瓶来,“咕嘟咕嘟”只顾喝酒。

这种情形,一看就知道,他心中还有一些秘密,未曾说出来!

这下子轮到原振侠不客气了,他朗声道:“老爷子,蒙你看得起,把怪遇向我说。可是只说三四分,这就太不够意思了吧!”

他说着,摆出一副不服气的神情,斜睨着雷老。

雷老不堪一激,立时道:“谁说只讲了三四分?我讲了足有九分!”

原振侠哈哈一笑:“看啊,还有一分是什么?是不是正是促使你去找医生的原因?”

雷老欲语又止,神情为难,叹了一声,又喝了几口闷酒,像是不知如何说才好!

原振侠一直站在房门外,等他开口,可是雷老却只是一个劲儿地喝闷酒。

足足等了十来分钟,原振侠再有敬老之心,也没有这份耐性了。何况他认定了雷老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老年人的梦,没有深入研究的价值。所以,他大声道:“雷老,你再不说,我可要告辞了。”

雷老抬头向原振侠望来,原振侠看到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竟然有一种深切的悲哀。那先令得原振侠呆了一呆,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令得原振侠目瞪口呆。

只见雷老仍然一言不发,却陡然扬起手来,在他自己的脸上,重重地掴了一个耳光。

那一下耳光,掴得极重,不但“啪”地一声,听来令人惊心动魄,而且他的紫膛脸上,也立时起了一片红印。原振侠见过许多人类的怪异行为,但是竟然这样出死力掌掴自己的情形,却也不多见!

他张大了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才好。他只是在一-间,感到雷老的心中,必然有为难之极的事,而且,他一定是在深深责备自己,不然何以会这样?

而且,看来,他在打了自己一巴掌之后,恨意未消,竟又再度扬起手来。

一个已过百岁的老人家,这样深地责备自己,这种情景惨烈得叫人看不下去。所以原振侠一看到雷老又扬起了手,他身形一闪,一个箭步,掠向前去。虽然是在百忙之中,但是脚下仍然不忘踏在矮桩之上。

他到了雷老的身前,雷老的手,正向他自己的另一边脸打去。原振侠疾伸手,又使出了“小擒拿手”中的那一招,想把雷老的手拨开去。

可是,这次却没有成功,使原振侠领教了,雷老的武术造诣是何等高超!也使他知道自己在会诊室门口,能一下子拨开雷老的手,将他推出两步,那纯是出其不意的幸运,并非雷老武功不济!

这时,他一出手,还是那一招,也是一出手,五指就抓住了雷老的手腕。

可是不等他发力把雷老的手拨开,雷老手腕一振,原振侠的手指,就被一股大力弹了开来。而且,掌心、指尖,连手腕,也都一阵子发热,甚至连身子也不免摇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而雷老一下子甩开了原振侠的手,“啪”地一声,早又已在自己的脸上,重重打了一巴掌!-

那之间,他两边脸都肿了起来,样子古怪,看得人又好气又好笑。

原振侠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因为雷老只是甩开了他的手,没有进一步向他进攻──如果进一步向他进攻的话,他一定抵挡不住。

一个身负如此绝顶武功的老人,竟然会这样自己责备自己,可知他心事之沉重,实在难以言喻。

原振侠心念电转,一声叱喝:“自己打死了自己,若是心中有过不去的事,做鬼也不安宁。”

原振侠这两句话不但说得重,而且接近残酷。可是他知道,从雷老这时的精神状态来看,轻描淡写的安慰,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果然,雷老听了之后,陡然一震,提起酒瓶来,“咕咕咕”连喝了三大口酒。然后双手紧握着拳,捏得指节骨如同爆裂也似,一阵格格响,这才用十分喃喃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道:“我对不住昌叔。”

说到后来,语音竟大是哽塞。

原振侠听了之后,不禁大吃一惊!

雷老这样说,那一定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昌叔的事情了。昌叔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他做了对不起昌叔的事,那么,在他的道德观念来说,他就是猪狗不如,卑鄙之极的邪恶之徒了。

那是绝不可饶恕的罪行。

难怪他会这样死命地打他自己──发展下去,他结束自己的生命,都很有可能。

更令得原振侠啼笑皆非的是:雷老的一切经历,全是他的梦境,那么就算他做了对不起昌叔的事,也是在梦中做的。

人若是要为了自己在梦中的某些行为,而结果在实际上要付出生命作代价,那不是太可怕了吗?

所以原振侠先不问他,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昌叔的事,却再次大声喝:“雷老,一切全是你的梦境,你根本没有做对不起昌叔的事。”

在雷老叫出了那句话之后,他的情绪,激动之极。可是原振侠一叫,雷老迅速地平静下来,紧握着的拳,也渐渐松开,跟着,长长吁了一口气。

原振侠刚在惊讶他情绪平复得快,已听得他冷冷地道:“原来说了半天,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好,你请吧!”

他作了一个“请走”的手势,原振侠苦笑:“你还有一成话没对我说,叫我怎么相信?”

雷老冷笑一下:“好,虽然说了你一样不信,还是告诉你吧。”

他说着,伸手在自己脸上,重重抹了一下,这才道:“昌叔有事要我帮忙,我竟然犹豫不决,没有一口答应。我真不是东西,对不起昌叔。”

听了雷老的这一番话,原振侠不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真担心雷老,不知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原来只不过是这样。

由此也可以知道,雷九天这个老人,对自己的道德标准要求之高,令人咋舌──只不过对昌叔的要求没有爽快地答应,他的良心就觉得犯下了大错!

由此也可知,昌叔要他帮忙的事,一定是非同小可,连雷老也会犹豫不决。

任何人在这样的情形下,都会好奇心大发,问一问昌叔要他帮忙的究竟是什么事。原振侠也不例外,脱口就问了出来。

谁知雷老听了,“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了苍凉悲伤:“反正照你看来,全是梦境里的事,管它是什么?”

原振侠呆了一呆,正色道:“话虽然那么说,可是若是把梦境当真了,那也不好玩。既然是梦,何必这样深自责备?”

雷老一瞪眼:“谁说是梦,那是你说的。”

原振侠知道,再和他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可是他却觉得自己有责任,尽力提醒他:对于梦中发生的事,不必太当真。

他看看雷老又在不断地喝酒,心知酒精刺激脑部,也容易使人产生幻觉。他想了一想,道:“你根本说不出实在的情形,怎么去的?怎么走的?光是从哪里来?昌叔在那地方干什么?一天有二十四小时,一百年不是一个短时间,他在那个地方,难道甚么都不干?”

原振侠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雷老目瞪口呆,没有一个答得上来。

雷老只是喝闷酒,他那种生气的样子,再加上用力掴了自己两掌之后红肿的脸,看了很令人同情。

原振侠叹了一声:“好了,昌叔求你做的是什么事?要是你不愿意做,等他再来的时候,你可以告诉他,由我代你去做,你看好不好?”

原振侠在这样说的时候,绝对没有嘲弄雷老的意思,他是在尽医生的本分,向雷老作“心理治疗”。

他认定了雷老的一切遭遇全是“梦境”。为了在梦中没有答应他恩人的要求,这个百岁老人十分内疚,深深自责,发展下去会非常危险。

原振侠其实也根本不关心,昌叔要雷老做的究竟是什么事?他的目的,只是要雷老不再自责──他把责任揽了过去,实际上根本什么也不必做,只要雷老感到有人代劳,心情放松,就已经可以了!

因为一切全是在梦中发生的事,根本没有什么事需要去做。

雷老听了原振侠的话之后,神情极认真,居然有三分钟之久没有喝酒,这才喃喃地道:“昌叔所说的……麻烦……很大……”

他只说了一句,就陡然住口,又喝了一大口酒,才叹:“我一个人应付不了,你一个人也应付不了。看看是不是我们两人,可以联手应付?”

雷老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诚恳郑重,令原振侠听了,也豪意顿生,像是真的两人要合力应敌一样。他一挺胸,豪意顿生:“雷老,不是我自夸,我们两人要是联手,天下只怕再也没有应付不了的事。”

别看年纪大,喝酒多,可是雷老的头脑,很是清醒。他瞪了原振侠一眼:“小伙子别把话说得太满了,满饭好吃,满话难说。”

原振侠扬眉:“是什么困难?”

雷老一伸手,在桌子上拍打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如同有一块铁板敲在桌上一样。他的回答,很出乎原振侠的预料之外。

他道:“这样,反正昌叔还要来找我,我问准了他,是不是能容外人帮忙。若是他说可以,那我们再合计如何联手应付?”

原振侠心想,自己连是什么麻烦也不知道,就慷慨自荐要代劳,却原来在雷老的心目中,仍然是“外人”。所以他虽然笑着,也有点不惬意。

雷老立时看了出来,忙道:“因为那是昌叔的事,我不知道他的心意,是不是愿意让别人知道?”

原振侠无可无不可:“好,你见了他问一问再告诉我。真是,你到医院去,是为了──”

这个问题,雷老一直没有回答过,所以原振侠又再一次提了出来。

雷老神情很尴尬,支吾了片刻,才道:“小毛说我是做梦,可是我不愿自己骗自己,我知道那不是梦,是实在的事。”

雷老的这番话,听来好象很复杂,其实也很简单。他的意思是,一切发生的事,为他带来了精神负担和压力,如果他自己也相信那是梦境,自然压力也消失了。

可惜每一个医生都告诉他那是梦,他却偏偏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不但他的精神压力一点也没有减轻,连那些医生也成了“屁医生”。

原振侠这时,心中想,雷老和昌叔商量,昌叔一定会拒绝。因为昌叔要是答应了,至少就要原振侠,也到那个被雷老称为“古墓”的地方去!

雷老可以一再进入梦境中的古墓,但是他用什么方法,把原振侠也带进去?

所以,原振侠把话说在前头:“雷老,昌叔若是拒绝我帮忙,可想而知,麻烦不是很严重,要不要人帮忙都无所谓,你也不必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雷老一听,立时现出极度不以为然的神情,而且有“你懂甚么”的不屑。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闷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原振侠感到没有什么可以再做的了,就转身走向门口。在门口,他顺口说了一句:“雷老晚安,锁好门。”

雷老又“哼”了一声:“我向不锁门,谁要来,只管来好了。”

原振侠心中,只觉得好笑──像雷老这种时代的人,思想和行为,往往十分矛盾。

雷老很自豪地说他向不锁门,那是表示他为人光明磊落(中国北方乡下,屋子的门要打开,表示没有什么事见不得人),可是他又在房间的地上,布下了梅花八卦桩去防人,不是矛盾得很吗?

原振侠倚在门框上,写下了自己的地址和电话,告诉雷老:“你什么时候出市区,可以在我那里歇足。”

雷老居然十分知情识趣,甩手拧头:“别客气了!你们这种新派人,屋子里说不定藏着女人,我老头子去了,可不方便。”

原振侠听了雷老的打趣话,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住所,虽然不大,可是出色的美女如黄绢,如海棠,如玛仙,也都曾经留恋不去,不知有过多少甜蜜难忘,回肠荡气的日子。可是如今,却什么也没有了。

一想到这一点,原振侠不禁大是怅然。本来,他还想雷老多说点经历来听听──雷老百年来在江湖上的阅历,义气儿女之间的恩仇,必然有许多曲折离奇的故事。

可是这时,他想到自己生命中的三个女人,一个和外星人产生了真正的爱情,一个则干脆变成了外星人。

另一个为了拯救一个在危机中的星球,在茫茫无际的宇宙之中飞驰。能在住所中陪伴自己的,只有酒和音乐。

他怅然之余,感到自己的遭遇已经够离奇的了,自然意兴阑珊,没有兴趣再听别人的故事了。

雷老送了出来,刚好阿财和几个人走了过来。雷老吩咐两个人送原振侠出去,因为荒山野路,一个人走路,多少有点危险。

而原振侠则自恃身手──他连远离地球的“观察地带”都去过,又怎会在乎这一段山路?

再加上他的心情不好,不想再敷衍别人,所以一口拒绝。

倒是阿财,依依不舍地跟了他一段路。看到阿财兴奋莫名,原振侠也代他高兴。

这一晚,原振侠回到住所,已是深夜,又喝了好一会酒才睡去。

第二天到了医院,那五官科主任就找了来问:“我叔公他──”

原振侠苦笑着摇头:“我的看法,和精神病科医生一样,他是患了妄想症。本来也不要紧,可是他自己妄想,对不起他早年的一个救命恩人,这才严重。”

主任倒真的十分关心雷老,神情焦急,连连搓手:“那怎么办?”

原振侠笑:“走一步算一步,我已答应和他一起应付在梦境中的困难,希望可以有结果。”

主任连连叹息,忽然说了一句:“他不是我的亲叔公,但他是我家的救命恩人,我父亲是他从万人坑中拉出来的!”

这句话,听得原振侠不禁遍体生寒──“万人坑”是大屠杀之后,处理尸体的方法。那是惨绝人寰的事,在乱世,多有发生,日本皇军,就在中国各地,不知建立了多少万人坑。

主任的这句话,可以说是有血有泪。原振侠伸手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表示同情。

一连几天,原振侠的心情,都没有平复。晚上抬头向天,他倒宁愿阴云密布,不然,满天都是星星的话,他会试图找出玛仙,和她率领的那批爱神星机械人在什么地方──当然必然失望,他找不到,那就更加失落。

那一晚,当他被门铃声弄醒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看了看床头的钟,是凌晨二时。第一下门铃声就已弄醒了他,他睁开眼,坐起来,心中在想:谁?

当他走到门前的时候,门铃第二次响起。原振侠就打开了门,一面以手掩口,打了一个呵欠。

他这个呵欠只打了一半,张大了口,就合不拢来了。站在门口,门一打开之后,离得他很近的,是一个身型颇为高大的中年人。肤色黧黑,皮肤粗糙,一望而知是日晒雨淋,户外的体力劳动者。

原振侠从来也未曾见过这个人,可是打了一个照面,原振侠已感到自己认识这个人。

最令原振侠惊讶的是,门外的川堂,本来灯光相当明亮的,这时却像是自己戴上了一副超级遮光的墨镜一样,变得十分朦胧黑暗。

在离得较远处,更像是有两团黑雾,在黑雾之中,影影绰绰,像是有两条虚浮不定的人影,怪异莫名。

原振侠对当时的惊异,倒不陌生。若干时日之前,有类似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一样的外星人,找上门来之时,他也产生过这种惊异之感。

他立时知道那中年汉子是什么人了,可是却又极不愿意承认。他想到的是:我睡着了,我在做梦,我一定要从梦境中走出来。

可是,他很快知道,那不是梦,是事实!

同时,他已然明白了雷老坚决说,他的遭遇不是做梦的原因,因为那确然不是梦。

要判断他人的经历是不是梦境,相当困难;但是要知道自己的经历是不是梦,却再也容易不过。

原振侠知道,这时,站在自己面前,那个结结实实的中年壮汉,是雷老口中的昌叔。那看来被黑雾罩着的两个人影,是他的“鬼跟班”──雷老所说的全是事实,不是他的妄想。

在惊呆之中,原振侠出不了声,那中年壮汉先开口:“是原大夫吗?我是陈昌。”

他说的是一口长江以北平原上的土腔──原振侠这才知道昌叔姓陈。

一个他几乎可以肯定只存在于梦境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而且在他的身后,还跟了两个“鬼跟班”,这事情不但诡异突兀,而且匪夷所思。所以,原振侠的神情,不免大是古怪。

陈昌的神情,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又把刚才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原振侠这才连声道:“是,是!请进来,请进来!”

他身子让了一让,陈昌就走了进来──那两个在黑雾中的黑影,居然也向门口移来。

原振侠的神情更是异样,他不由自主,向那两个人影,指了一指。昌叔居然也立即明白了原振侠的意思,是不想那两个,看来如同幢幢鬼影的不知名物体,跟进屋来。

所以,昌叔转过身去,向那两个人影,急速地做了好几个手势,看起来像是一阵手语──原振侠精通流行的“手语”,但这时他却无法看得懂,昌叔在“说”些什么。

那两个裹在黑雾中的人影,也还以同样的手势。门外的川堂,在-那之间,变得更昏暗──并不是灯光忽然弱了,而像是有一阵烟雾涌了过来,把光线都遮住。

很快地,看出去,外面已是灰蒙蒙地一片。这时原振侠为了要让陈昌进来,他已后退了一大步,陈昌又站在门口,他也不能走出去看个究竟。

就在这时,原振侠已转回身,跨进屋来,并且顺手把门关上。

门一关上,门内和门外,就成了两个世界。门外的情形如何,再也看不到了,而门内则灯光明亮,很是清朗,一点也不受外面那种黑雾氤氲的影响。

如果说,门外的川堂因为有鬼,而变成那么诡异,那可以肯定,陈昌是人而不是鬼。因为他的身上,并没有黑雾一样的“鬼气”。

陈昌走了进来,仍不忘向原振侠拱了拱手,很是客气:“真不好意思,竟就这样来打扰大夫。这里有一件小玩意,请大夫把玩。”

他说着,就伸开手掌,托了一只玉蝉过来。

在不是很强烈的灯光之下,在他粗糙的大手掌中的那只玉蝉,才一映入眼帘,原振侠就觉得宝光隐隐,非同小可。待陈昌的手伸到近前,原振侠定睛看去,只见那玉蝉刻工古朴有趣,玉质晶莹,有两道较粗,但是其红夺目的玉纹。

最妙的是,两道鲜红的玉纹,自蝉的双目起,沿着蝉翅下来,把蝉的外形勾得栩栩如生。而且,还有许多其细无比的红纹,分布在蝉翼之上,宛若真蝉翼上的纹理。

毫无疑问,那是稀世之宝。原振侠一时之间,也不禁看出了神,他呆了一会,才道:“无缘无故,怎好受你这么重的重礼?”

他说着,也已移开了视线,仔细地打量起和自己面对的这个人来。

由于他已经知道,对方的来历如此奇特,所以才不必讲究礼貌,就目不转睛地打量。确然,农民由于生活辛苦,看起来总比实际年龄为老。原振侠的第一个印象是,那是一个中年壮汉,这时看仔细了,他其实最多三十岁左右而已。

这时,陈昌道:“大夫别客气,这种小玩意,我那里多的是。你随便拿去玩,这一件算是还有趣。”

他说着,就已把那玉蝉,硬放到了原振侠的手中。原振侠也自然而然,握了一握。

原振侠虽然久经风浪,上天入地,不知有多丰富的经历。但是午夜时分被人吵醒,来的是这样一个人物(还带了两个“鬼跟班”!)而且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自然不免有点紧张。

人一紧张,手部和足部就会发冷,那是正常自然的反应──原振侠的手,本来也很冷,可是那玉蝉才一入手,就有一股温暖的感觉,自掌心直传了过来。

原振侠吃了一惊,心知这玉蝉必定是一个宝物,自己不识货,所以只感到它的玉质好,纹路巧而已!而中国人送礼给人,不论这礼物多么名贵,甚至是他倾家荡产弄来的,也决不自夸,反倒十分谦虚。像陈昌刚才的那两句话,介绍这玉蝉,也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还算是有趣”而已。

原振侠知道自己的性恪,物欲并不强烈。可是此际,一握住了那玉蝉,他才知道一句最普通的成语的真正含意:爱不释手。

他握着玉蝉,让发自玉蝉的那股暖意,流向全身。陈昌又笑了起来:“何况,也不是无缘无故,我有事情,要求大夫。”

他一口一个“大夫”──那个北方话中对医生的尊称,原振侠作了一个手势,心想要推也推不掉。这玉蝉可爱之至,要是能挂在玛仙的颈上,衬着她雪白的肌肤,那只怕是人间最美丽动人的景像了。

他想得有点出神,直到陈昌连咳了两三下,他才算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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