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男子走到站牌底下，回头看去，塔克一家的客车已经在几百米外。
抬头看，站牌上的文字除了几个数字，大部分都看不懂――虽然有些眼熟。记忆……被破坏得还真不是一般的严重。哀叹中，再看脚下，除了自己的，一个脚印都没有，车辙也是。看样子已经有段时间无人来过了。
“啊！总算可以透气了！”平地响起一声怪叫，音色就跟刚才车厢内的回应一模一样。音量不小，却很嘶哑，好像气门太紧或者被勒着脖子发出来的，总之毫无中气，有点濒死的味道。
斗篷男子举起左手伸到面前，一把扯下手套，摊开五指。除却手套，小臂连通手掌仍是缠满了布带。只见手心一阵蠕动后，布带间裂开条缝，里面竟然是齿舌分明的一张嘴。“舒服～”像要学人伸个懒腰，随声，五指一顿乱抖，极其诡异不停朝各个不可能的方向扭曲，折叠。
“肖【shell】你这个闷罐！白痴！低能儿！刚才那应该称呼‘夫人’，而不是‘妈妈’！”叹了口气，接下来好似要学人偷偷旁白，手掌微微一侧，掌心怪嘴朝外，嘶哑嗓音低声咕哝道，“难道是因为我吞噬了他太多记忆，搞得他连人理常伦都分不清了么？”
“我觉得挺好的。”怪人仅露在外部的双眼弯了起来，“只一下，就都消停了。”
“何止消停，简直都石化了！”这绝对大陆迄今所见最简短有效的石化咒语！
怪嘴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你记得……你这坏蛋，太邪恶！太邪恶了！……”
“到此为止！埃莉诺【eleanor】！”肖举臂贴到站牌前，手背朝字，“看看这是哪！”
“不，休想指使我，坏蛋！刚才差点把我的牙都嗑掉了。”怪嘴闹别扭。看来那时候钢缆把它嗑得不轻。
又是“当”地一下，比起当初啃钢缆时候更响亮，肖翻过掌心在站牌上狠磕了一记，怪罪呜呜半天不出话来，看来这次是嚼到舌头了。
肖不理它，呼地又把手背翻了回去，半晌后，手背地绷带中终于裂开了条缝，居然睁出一只怪眼，眨巴眨巴几下，眼珠子轱辘转动着左右扫瞄起来。又过得半晌，却是毫无声响，肖不耐烦起来，正待再略施薄惩，突然省起原来那怪嘴已经说不出话了，只得聚精会神，屏息凝气，以内意识直接沟通那只怪手。
臂膀神经传来一丝微弱的意识流：“统治局第137号集居地，努比勒斯镇【nubilous】，瓦文【warworn】陨星坑，瓦文矿区，北，3.7公里。”
陨星坑？怪不得头上有这么大的积云涡流，原来是地表深坑引发气流紊乱，看样子深度半径都不小……可瓦文镇在哪？戈壁这么平坦，怎么什么都看不到……还没等肖琢磨完，忽地一阵哆嗦，手臂自掌心撞来一团强大汹涌的意念：“记好了你这笨脑筋！我是泰泰尔【telltale】！别把我跟埃莉诺那个老妖婆混在一起！”
$#@%^!肖被这波震得险些栽倒在地。
“好吧，泰泰尔就泰泰尔。”
肖反掌往站牌上又是“光当”一磕，这次上至牌面，下至臂粗的支柱都“嗡嗡”摇晃不止，久经西北风后附着的细沙四下飞扬，即使没有约束刚才略微松开的内意识阀门，也可以知道，怪手那端静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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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大木箱上，某个小不点正一直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肖，别的哥哥姐姐不是忙着测试空气成分就是忙着勘探地质构成，他则是一门心思歪着头啃指甲。他是刚才险些遇难的两个孩子中较小的那个，也许在众人中也是最小的。看肖从远处踱回，忙迎上去打招呼。“您好，怪人先生！”没等恼羞成怒的姑妈扬起巴掌赶过来，小不点已经被咯咯笑着的玩伴们扑倒了。
肖挥挥手，朝孩子们丢过去几颗糖果以作回应，脚步却没有停，直朝着还在检视锚桩坚固的胖司机霍德走去。
“嗯……那个……老师……好……”身后追来气喘吁吁的问候声。
肖转过头，是那个――记起来了，瑞克，自从昨夜便执着得叫自己老师的瑞克。此刻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手上还执着本笔记，真有副学生模样；身上被烟熏的那些漆黑自然早已整理干净，一脸秀气，皮肤不仅不黑，甚至可说是苍白。
“我不是你的老师。”肖说着，把头帽拉得更低了，“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以后，你叫我肖。”昨夜如此默认，只是苦于想不起自己的名字罢了。
“是啊！这家伙才没资格呢，小呆瓜！”内意识里涌起一团怨愤不平，“不过是因为我恰好最近吞了一个漏网‘科学家’的记忆，然后送了点给你罢了。”明知自己说不出话，对方听不见，泰泰尔也忍不住嚷嚷。
这家伙，又活过来了。这让肖有点懊恼，可自己现在又的确死活想不起关闭内意识连接的方法，――除非，泰泰尔主动告诉他。可是，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不是么？
瞄了下四周，感叹眼下不是砸晕那张嘴的好时机。再让他快活一阵子吧。
肖的脚步一直没停，瑞克紧追几步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冲来的泰拉克斯连推带搡地弄进机车头的舱门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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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克苦着脸，莫名其妙，就要夺门而出：“我还有几条问题要问……”
“休想！”泰拉克斯扯过瑞克的笔记，掷到角落，回头琢磨一下，觉得肖的视线应该看不到这边，才一戳门外，“离那个人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