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薄,斜倚紫檀色窗棂,透过镂空的梨花醉春窗案,纤叶蝶遥看青冥苍穹,太阳已然隐去,月亮与星星却未冒头,这欲昏欲明的瞬间,实是观天的最好时辰。
家宅各处却迫不及待地盏灯,远远看去,点点流光悉数将黑暗照淡,她轻轻叹了口气,耳边似又响起卓尔那温和的嗓音,“韶光易逝,彩云易散,这世间之美,总是脆弱得让人心生遗憾。”
独坐窗台,青丝松松绾于一侧,零散披曳下来的皆浮于风中,她的神情素淡得如同一个哲人,绯红的纱裙在微兰的空气中漫出一线鲜痕,有些像凝固的血迹。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紫藤花的香气,那些无形的香气绵绵甜甜化为有形的藤蔓,轻轻缠住蝴蝶欲飞的翅膀。
她的目光凝在右足踝的一圈细细红绳上,那银色的铃铛,随着她缓缓地呼吸摇曳地甚是清澈,宛如谁家小女孩无邪的笑声。九,是帝王之数了。
她的唇角浮起苦涩的笑,她受制相思、形同废人,他家尚如此重视,难道以前的后族很厉害?
窗外的风捎来了阿宝久违的问候,那熟悉的嗓音沁入脑海的一刻,她重新垂下眼睫,唇角的那缕笑神秘得连圆月也不由的探头展望。
“后族不入血家,你是故意的吧?”过于平淡的语气反暴露了内心的极度在意,她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其时,天已黑透,她微微仰起头,华丽若天鹅绒的深蓝色夜幕上坠了无数亮闪闪的银钉,明日,又见艳阳天了。
“你居然有胆行刺南宫青锋,”阿宝舒缓了一下语气,柔声道,“鬼婆婆教得不错了。只是——”他的声音有些凌厉,宛如屋檐下冰凌握在掌心蒸腾出的寒气,“南宫家肯放过你哥哥,你就不怕得罪我家吗?”
“说不定嫁进去还只能做小了,”她的声音淡若纤尘,柔婉中隐现梅花的傲骨,“真欺负我们后族无人了,你说,是不是?”
身周一时很安静,唯脉脉柔风伴着浅薄的紫藤香在室内缭绕。
“你哥哥的事,我来设法。”他的嗓音划出些金属的锋锐,隐隐的刃芒让她顷刻敛眉端坐、屏息静气,却闻得他哼笑了一声,淡淡道,“记着自己的身份,鬼婆婆挺持重的一个人,怎么养出你这号人的?”
“太认真的人想不开,死得早,最后剩的就这样了。”纤叶蝶低下头,十指纤纤,嫩若笋尖,一,二,三,她一个一个指头认真数过去,一直数到七方缓缓回道,“我一开始那么求你,你都不肯,若你肯早出手,何至于此?”
“因你不过是个混血,以前你这种人根本没资格入族谱的,我不清楚鬼婆婆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你的名字人为添上了后族族谱,不过我们从未承认过你。”
那神韵天成的丹凤眼弯出了两枚可爱的月牙儿,她清澈若透明冰泉的嗓音缓缓流淌进他的心底,“所以我只说我是后族嘛。”
“我族男子皆为帝族,女子皆为后族,你不至于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阿宝估计被气到了,话都比往日说得多。
“原来如此,婆婆还真没和我提过。”她很是诧异地语气让阿宝的脑海不由浮现她蓦地睁圆了那双乌亮的瞳仁,无比无辜的模样,四岁就会圆谎,现在更是炉火纯青,他恨恨掐断两人之间的感应,有些明白不凡为什么张口闭口称她为“小魔女”了。
“谢谢你,阿宝。”她的话抢在最后一线硬挤入了他的脑海,隐隐闻得她似给了他一个飞吻,阿宝微垂眼帘,再无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