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盖天恨声的道:
“我不去,我要将这些兔崽子撕光……”
蓦地一声哈哈大笑传来,在火光下,在月夜里,一个满面铁青的老叟在十条名持剑高手的簇拥下,朝这里尽快的奔来。
老莫急声道:
“堡主……”
那老叟一挥手,停下身来道: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他目光略略一瞄老莫,忽然发现老莫挂了彩,不禁有点意外的又打量起度小月来,面上一阵寒青,道:
“你就是度小月?”
点点头,度小月冷冷地道:
“不错,度小月正是在下。”
那老叟嘿嘿一笑,冷漠的道:
“我儿子是在你和姓云的手里受伤的,老沙虽是自决而死,但那也是死在你手里,这两笔帐,嘿嘿,只怕老夫没办法原谅你……”
长吸口气,度小月哼声道:
“周雄周堡主,你不要揣出那副狗熊样的,今晚,我路兄弟那笔血债要你们数倍血还,我要煞星堡在江湖上永远消失,再没有你姓周的这号人物……”
他说的声色俱厉,坚定而自负,周雄堂堂一堡之主,闻言后,不禁被这年轻人的豪气所震慑,他仰天一声大笑,震得每个人耳中嗡嗡作响,道:
“好个狂透傲透的度小月,本堡主去过黑山白水,大江南北,可就没有见过和你这般自大自负的狂徒,别认为能击败老沙,伤了老莫,就不可一世,在我姓周的眼里你还上不了台面。”
度小月目光幽邃的道:
“那你何不试试?”
老莫听了大怒,叱道:
“堡主,你听见了吧,他就是这么个狂劲,狂的令人受不了,令人气不过,咱们煞星堡可是一方的霸主,如果让这小子来去自如,从今而后,煞星堡这块正宗老招牌,可就任人拿来当椅劈,当柴烧了……”
周雄气得眼珠子像要凸出来似的,恨声道:
“老莫,你别急呼呼的,对付这种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先闭了他的嘴,再断了他的气,让他永远开不了口,喘不了气……”
他不愧是老江湖了,在话语间,有意撩起度小月的怒气,气动而神蔽,这是兵家不移之理,他的谋算和想法却全给度小月的态势所推翻了,度小月仿佛置若罔闻一样,仍是那么淡雅的一笑,道:
“如果我被你周堡主几句话就气疯了,我就不叫度小月,大堡主,你的心机白费了……”
周雄心底随着一沉,在想像中度小月毕竟是年少气盛,只要略略施点手段,就应该是气浮心躁,哪知人家不但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反而沉凝的如水样的镇定,顿时周雄觉得有股压力隐隐的胁迫着自己,他深吸了口气,将翻动的气血强压制下去,嘴唇那么一绷,道:
“很好,姓度的,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哗啦”一声,他已从身上解下了一只满身银光的七节响鞭,这鞭长有七尺,通体银华,每一节都带有刺钩一—
云盖天整声道:
“套魂鞭——”
周雄目光淡淡瞄了他一眼,道:
“你还有点见识,居然能说出老夫的套魂鞭……”
云盖天哼声道:
“套魂鞭有七节每节有七钩七刺,能攻能守也能近身……”
叱喝一声,周雄怒声道:
“你在这里背兵谱,姓云的,你那点心思老夫还不知道,是不是想告诉姓度的,这条套魂鞭……”
度小月一挥长剑,道:
“这长鞭并不能代表什么意义,他既救不了你,也不能挽救煞星堡的噩运,姓周的,煞星堡的末日只怕就在今夜来临……”
唰唰唰——
煞星堡堡主再也忍受不了度小月这种冷傲的气度和不着痕迹的阴损,挥起他那条赖以成名的银鞭,凌厉似突起的龙卷风,唰唰地卷向度小月。
半空中,响起他那暴裂的吼声道:
“我要你的命……”
一翻手,那血剑如银虹样的翻起,漾起道道片片的光华,手中的剑刃在挥斩着,所采取的攻击部位,尽是令人意想不到的要害一—
双方的攻势都是惨烈而罔顾生死……
周雄额上流汗,连着进攻三次,全被度小月那奇幻的剑招所逼退,而度小月的剑芒已无影无形的切进来,直往他的小腹切进去。
周雄脸色大变,拼命后跃,却仍差那么一点一—
大叫—声,那无情的血剑,在周雄尚来不及闪避移退的刹那,已插进他那健壮的身子里,血光崩现,一股血水溅满了身上……
肠肚裂开,他的肉和着血水翻开,周雄在惨叫声中如巨石落地样的轰然倒在地上,瞪着那样惊恐的双目,无意识的愣在那里了……
老莫颤声道:
“堡主……”
周雄惨声道:
“快……通知……蓝当……家的……”
老莫忍着痛,颤声道:
“好,我去告诉蓝当家的,他会替你报仇……”
煞星堡那群高手此刻已停止了呐喊,他们俱被眼前的结果震慑住了,谁也没有料到会有这种结局,谁也没想到周雄会死在度小月的剑下,在一阵惊恐和慌乱之下,有的已经偷偷的溜了……
老莫抹了抹泪水,道:
“姓度的,咱们就走着瞧……”
度小月冷冷地道:
“你这样就走了吗?”
老莫一怔道:
“你要怎的?”
淡淡一笑,度小月道:
“我那路兄弟可是你伤的……”
老莫心底一寒,道:
“不错,老夫是划了他两剑……”
度小月点头道:
“很好,你既然划了他两剑,我就废了你两只手,因为留下你的手,你不知道还会伤多少人……”
这一番话顿时将老莫给气结了,他出生入死于江湖,可谓经历了多少风波,可未曾让人这样侮辱过,他愤愤地仰天一声大笑,因为过分用力,身上的剑伤立时血涌如泉,用手指着度小月,道:
“你……你……”
“唰唰”两剑,对方的出手太快了,快得令老莫无法闪避,他的左右双臂已被长剑挑了筋骨,两只手刹时尽落下来,他知道自己这双手再也没有用了。
度小月冷冷地道:
“你可以走了。”
惨惨地一笑,老莫恨声道:
“姓度的,毁你路兄弟的不是我,是金少秋……”
度小月淡淡的道:
“他会有报应的,而且会很快……”
老莫目光一闪,道:
“你何不去云楼看看……”
度小月一怔,道:
“云楼……”
“云楼在煞星堡的西北角,那是个较偏远的一角,里面住的全是女眷,此刻的云楼在灯影下,显得特别寂静,那红红的雕栏,淡白的石阶,再配上几株花木,那景致还相当雅致,煞星堡的贵客大多安置在这里,因为这里有美女伴侍……
有女为伴,这日子是逍遥也是愉快的,金少秋在这里已愉快的度过了数天,老莫将他安置在这里,特别给他找了一个叫春枝的女人,春枝是个粉头,一身的骚劲令金少秋什么地方都不想去,甚至在煞星堡出了大事他都没放在心上,因为春枝给予他的新鲜感,还没有退却……
屋上的杀戮声惊动了春枝,她推了推倒在怀里的金少秋一下,轻声低语的道:
“金哥,煞星堡好像出了漏子……”
金少秋侧倒在她松软的怀里,嗯了一声道:
“不要紧,老莫已布署好了,只要那姓度的一来,准吃不完兜着走,咱们乐咱们的……”
春枝担心的道:
“我看事情有点不对劲,煞星堡放了火,杀声不断,好像碰上了劲敌,刚才丫鬟偷偷看了一会儿,说对方的人很辣手,连老堡主都出动了。”
嘿嘿一笑,金少秋道:
“有堡主出手就更不用担心了,煞星堡能有今日这个局面,除了堡主能赏识人外,还有老莫的运筹帷幄,老莫说过,不是十分危急,绝不惊动我,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有来请我,可见事情还不严重……”
春枝妩媚的一笑道:
“你呀,真是馋猫偷腥一—没个够……”
金少秋哪经得起她那股子浪劲,顺手将她搂在怀里,抱着春枝狂吻不已,当他正要准备舒畅一下,正想解春枝衣裙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屋里多了几个人……
全身那么一哆嗦,他目光的余影,已瞥见了那个令他寒惧而又恐怖的度小月,他颤声道:
“你……你……”
面上覆着一层寒霜,度小月冷冷地道:
“没有关系,你们可以继续……”
春枝那张脸早就没了颜色,她急急忙忙的拉起了衣衫,牙齿抖颤的格格直响,惶乱的道:
“金少爷……他们……他们……”
金少秋颤了颤身子,道:
“娘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场面……”
铁布衣恨透了金少秋,扬起大手一巴掌挥了过去,“啪”地—声,将金少秋打得眼冒金星,怒叱道:
“姓金的,你的威风到哪儿去了……”
金少秋在春枝面前挨了一巴掌,自觉面上无光,一股怒火自心底冲上来,怒视着铁布衣,道:
“你他妈的,老铁……”
当他还要再骂下去的时候,他看见度小月脸上那股子杀机,他心底寒颤了,急将那吐出的秽语吞了下去。
度小月冷冷地道:
“毁了铁家的宅子,残害路中杰,捉了云盖天,这可全是你的主意,姓金的,你的点子可真多……”
金少秋寒声道:
“咱们道不同,各人走的路不一样,那也是报复的手段之一……”
嗯了一声,度小月笑道:
“你这样说还像条汉子,上次饶了你,你就应该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也许还能和这女子混上一段日子,今天,哼,你这段美好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金少秋混身一颤,道:
“你要干什么?”
度小月坚定的道:
“我那路兄弟伤的不轻,几乎连命都没有了……这笔帐势必要从你身上讨回来……”
金少秋面色苍白的道:
“度爷,你原谅……”
度小月长长一叹道:
“我是想原谅你,可是天不能原谅你……”
底下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已探了出去,金少秋的身子那么一颤,嘴角上溢出一条痛苦的惨痕,双目瞪的如铜铃,登时断了气……
春枝吓得抖嗦苍白,畏惧的躲在屋角里。
夜风传来呜咽的哭声,煞星堡在一片火海中而结束,那惨烈的一幕似却犹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