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解开了套在洛伟奇身上的大麻袋,把洛伟奇从袋中拉了出来,又把手指放在嘴上向他示意不要出声,还指了指他的旁边。洛伟奇转头看到李得胜就躺在地上,头角上还流着血,洛伟奇吓得全身哆嗦。小豆子拔出塞在洛伟奇嘴里的袜子,用刀子割断捆在洛伟奇四肢的绳子,轻声说:“你放心,李得胜不要紧。”拉着洛伟奇就往树丛里钻。大约跑了五十来米远,只听得有许多人的脚步声从高处往下奔跑。一位像是领头的人说:“快,快,一班左边,二班右边,包抄过去,一个不留,全开了。”
待这些人跑远,洛伟奇轻声问:“小豆子,什么叫‘全开子’?”
小豆子用手掌比划着说:“就是把他们当西瓜,一个个全切开了。”
洛伟奇:“这还了得?!”他猛地站起来往下狂跑,边跑边大声叫喊:“别开枪,别开枪,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罪不当死……别开枪,别开枪,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罪不当死……”小豆子也跟着往下跑。
孔宪仁他们听到洛伟奇的喊,知道大祸临头,纷纷跳入河中,此时各种轻重武器一齐开火,洛伟奇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后来统计,除去三人游过对岸外,十五人被打死在河中,其余的人被抓了回来。
洛伟奇和小豆子两人,因通敌罪、妨碍公务罪,判两年徒刑。在他们被送去监狱时,戴自强对洛伟奇说:“洛伟奇啊洛伟奇,你怎么又稀里糊涂犯错误啦?”
洛伟奇丧气地说:“嘿嘿,我傻呗。”
戴自强:“嘿嘿,这次你不傻,是你心太软,太善良。人的心太软,太善良是会坏事的。眼看着今年年底就可以回家了,你大喊一声‘不能开枪’,就把提前释放给喊没了,何苦呢?唉!这一包花生米算是我给你们饯行吧。”
洛伟奇接过花生豆,深深地给戴自强鞠了一个躬说:“谢谢戴场长。”
戴自强又说:“注意保重身体,过些日子我去看你们。”
洛伟奇和小豆子:“知道了。”
第三章桑戛活佛
大约过了二十来天,阿贡老人一瘸一拐来到了劳改农场。戴自强一见阿贡老人就大喊:“这不是阿贡大叔吗,五六个年头不见了,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阿贡老人:“原来是戴排长,五六载未会面矣。你在农场是何官职?”
戴自强给阿贡老人递上一杯水:“不大不小父母官,场长是也。”
阿贡老人一阵高兴:“那就好,那就好。”
戴自强:“你老人家拄着拐杖走那么远路来到这里,大约不是为了打听我什么官职的吧?”
阿贡老人点点头:“我是来找我的好孙子的。”阿贡老人把洛伟奇如何被人冤枉的情况向戴自强说了。
“我第一眼就看出这龟儿子不是坏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你为什么不早来几天?早知道他是你干孙,我早就打发他回家。”
阿贡老人惊恐万状:“洛伟奇怎么了?”
戴自强把详细情况跟阿贡老人一说,阿贡老人一下子像老了十年,眼中注满泪水。
阿贡老人:“洛伟奇还有希望乎?”
戴自强:“别急,先吃饭,明早我和你一起去看望他。”
阿贡老人和戴自强来到监狱,管理人员说:“洛伟奇现在病得很厉害,可能是得了急性肝炎,住在单独的病房里,无法出来见你们,你们进牢房看望他好了。”
二人来到牢房,只见洛伟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发黄,全身浮肿。小豆子看是场长来探望,便走过来紧紧握住戴自强的手哭着说:“场长,快救救伟奇哥,他不行了。”
戴自强:“小豆子,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
小豆子:“十多天前,放风时一个从大理来的犯人对他说,他的什么姐姐走了。从那以后,他就不吃不喝,变成这副模样。”
洛伟奇听到有人说话声,强睁眼睛,看到是阿贡爷爷和戴场长,便挣扎着想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我很想你们。”
阿贡老人坐在洛伟奇身旁说:“别动别动,我们也想你。你怎么啦?”
洛伟奇:“爷爷,若鹃姐真的走了吗?”
阿贡老人点点头。
洛伟奇流着泪说:“我想若鹃姐,我想去找她。”
阿贡老人:“傻孙子,你的命长着呢?何况你若鹃姐也不希图这么早就与你见面。曾记得乎,你曾答应若鹃姐,要走遍云南发现新的物种。”
洛伟奇哭着说:“没有若鹃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戴自强把阿贡老人拉到一旁,轻声问:“很严重吗?”
阿贡老人点点头说:“很严重,我的医术救不了他。你先回农场吧,我另找高人想办法。”
阿贡老人一瘸一拐来到大雾县城郊一幢藏族民居前,打量着这豪华的大宅院。高大的围墙里面绿树成荫,大门紧锁,一条用锁链锁着的巨大藏獒虎视眈眈,发出低沉的威胁声。阿贡老人心想:“这是桑戛的家么?怎么几年不见,变得如此腐化。”
阿贡老人大声说:“桑戛在家吗?桑戛在家吗?”
一会儿,红色的大门吱吱地开了一道缝,一个年轻喇嘛伸出半个光头问:“是谁在这里叫喊,影响我家活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