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徐妈妈，裴某的心思，难道你还不知？”裴员外此般来，一来是找水仙听水仙唱曲的，二则是来找水仙，协商让水仙给他裴某人做义女的。
裴员外为让水仙当自己的义女已不是头次来了，可与水仙商议了数次，水仙皆没依，水仙只道徐秋葵待她视如己出，且她在怡红院唱曲儿赚的银子也不少，足矣供养自家跟弟弟，如若真认了裴员外做义父，裴员外定会将她接回裴家，让她做陪嫁的千金大小姐，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水仙心知自己出身卑微，且是苦日子过惯了，如若她真过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才能过的日子，她会觉得过得亏心。且她也不习惯不赚钱，光白花裴员外辛苦赚来的银子。
裴员外一席肺腑话，听进赵大凯耳中，让赵大凯倏地起了误会，不由心中醋火翻搅，还当裴员外是相中了锦娘，想讨锦娘回去做续弦小妾。
徐秋葵等人自是不知赵大凯起了误会，毕竟裴员外待水仙乃是父女之情，任哪个名眼人看不出来，可那也得是旁观者清的情况下才能看出。
再加上早前穆玲珑故意给赵大凯通风报信，引赵大凯再来怡红院救人，在穆玲珑的故意误导下。赵大凯不误会才怪。
徐秋葵去送裴员外，临走，狠剜了赵大凯一眼，并压低声音跟赵大凯道。
“赵大爷你若敢欺负我家水仙，我徐秋葵可不管你何种身份，既你来到我徐秋葵开的铺子，是龙得给盘着，是虎得给我卧着。我们水仙可是一等一的好姑娘，来我铺里这么久，清白又干净，只卖艺不卖身。”
赵大凯倏地被徐秋葵一语惊醒梦中人般，其实赵大凯早该料到他所认识的锦娘定不会做那些有违父母之命的事。只是如若锦娘当真是只卖艺不卖身的话，那他不就……不就成了他配不上锦娘了！
“赵大哥，你坐，我给你斟杯水喝吧。”
“不了，我还有事，要去做的。”
“有事？”
鉴于刚赵大凯焦急冲入屋中，解救了自己一事，水仙便知道其实她的赵大哥心里定是也揣着她的，水仙高兴之余，更是激动万分，且对穆玲珑等人也甚是打心里的感激。
明明她不敢，已是回绝了穆玲珑的好意，结果穆玲珑竟还肯如此帮她。设计将她心仪已久的男人送到她的身边来，再经由徐妈妈之口，道出她还是清白之身，只卖艺不卖身的事实。如此一来，她跟赵大哥的感情，许会恢复往日，不，或许可以比以前更进一步。
只是水仙有意想留赵大凯说话。水仙想如此大好时机将自己的真心话与赵大凯脱出，可赵大凯却直道他有事，怕是留不得。
“昂。我账还没收完呢。”
“原来赵大哥在玲珑妹妹的铺里是做账房先生的。”水仙听闻赵大凯道他账还没收完，误会成了赵大凯是在穆玲珑家开的酒楼里做账房先生的，水仙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眼前仿若看见赵大凯一手持记账目的册子，一手啪啦算盘的样子。那模样的赵大凯将水仙逗得忍俊不禁，不由轻笑出声。
“不……”赵大凯刚想否定水仙的话，再见到心仪已久又是许久不见的女子的笑脸后，不由舌头打结，到嘴的话，竟含在嘴里。看水仙的媚笑看失了神，竟没能说出口。
“赵大哥你会算账吗？早前连我家养的老母鸡，下了几枚鸡蛋，你都数不清的。别再给玲珑妹妹家的酒楼算账算亏了本钱。”
水仙提起过往，这才让赵大凯收拢住心神。赵大凯不由忆起两人孩提时常在一起玩耍时候的事。那时真的很开心，可后来锦娘的爹娘为锦娘添了个弟弟。锦娘家就周不付出，锦娘也就不得不离开家只身来到县城谋生。
也因锦娘只身来到县城，赵大凯这才也跟着离开了生长的村庄到县城找活儿干，为了多赚钱，能够存够银子，养活锦娘和锦娘一家，还有他的母亲。
只是苦做酒楼学徒数年，赵大凯发现他做厨子一天赚的竟还没有一个时辰讹来的银子多，同时赵大凯更是发现锦娘不知在县城找了何种来钱的营生，一月托人捎回家的钱竟比他在酒楼辛苦做半年的厨子赚来的还多。
那时的赵大凯有一个心愿，赵大凯的心愿就是想要存够银钱娶锦娘过门，可再看到锦娘竟比他还能赚钱时，赵大凯终于把持不住对钱的渴望，最终步上了歧途。
现在当得知锦娘竟在怡红院做卖艺不卖身的艺妓，说赵大凯不高兴是假的，可高兴之余，赵大凯不禁为自己早前为了多赚钱而做下的荒唐事，感到愧疚与恼火。
他怎可能比过锦娘？身无所长，以前整日靠讹人骗钱花的他，怎能比过能歌善舞靠卖艺赚钱辛苦养家的锦娘，他赵大凯根本就配不上锦娘。
儿时的梦虽好，可现在他赵大凯已是赚了数年的脏钱，心跟两手皆让这些脏钱给染黑了，他还有什么权利，再说他要娶锦娘，给锦娘幸福。甚至他都不如裴员外。
裴员外至少未曾逼迫锦娘，不过是想娶锦娘，裴员外赚来的钱皆是干净的，是开当铺的辛苦所得，可他赵大凯呢。
“不，锦娘你误会了，我所谓的收账，不是你说的做账房先生，而是去各家铺子讹钱。如果被讹的铺子不肯给钱，我就与手下的小弟打砸抢。”
“赵大哥你怎会……你说的这些皆不是真的吧？你是在故意骗我？玲珑妹子刚不是还说你是在她铺里做事的，你……”
“你曾去过玲珑妹子家开的酒楼吃面吧？你可曾见过我？”赵大凯这一问把水仙给问懵了。当然赵大凯也是料定锦娘不可能见过他，因他一直在酒楼的后厨煮面。赵大凯是明知如此才故意问的锦娘。
122.第122章想非礼水仙
“我……”被赵大凯这一问，水仙不由答不出话来，确实她曾去过穆玲珑家开的酒楼吃面，且是去过多次，可一次都没见过赵大凯。就像赵大凯说的如若他真在穆玲珑开办的酒楼里做杂役，那自己岂有看不见的道理。
“实话予你说了吧，他们一直唤我赵大爷，不是因为敬我，而是因为怕我。因为我是县城里出了名，专门讹人钱财的恶霸，所以锦娘，我配不上你，我想你也不肯跟个恶霸过一世。”
“赵大哥……”水仙的眼里满是泪水，她等了，盼了心仪的男人这么多年，然而等来，盼来的就是这个？玲珑妹子给她出的主意也顺利奏效了，可他却告诉她，自她离家的这些年，他竟从个好大哥渐变成了村人畏惧，县城里人惧怕的地方恶霸。
眼见着赵大凯折身要走，水仙使劲地从脑子里恨不得掏干思绪地想尽挽留的词语。“我不在乎。赵大哥你可以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改头换面，重新……”
“锦娘，不，该唤你水仙姑娘。算了吧。为我这样的人渣不值得。你该有段好姻缘，该有好夫家，配过更好的日子，而不是跟我在一起，浑浑噩噩地混日子。我走了。你若成亲，可别忘了我，至少得让我讨杯喜酒喝，不过，我就怕我去，你成亲喜宴上的宾客非得吓跑不可，看来我这样的人渣，注定连水仙姑娘你的喜酒都不配喝。”
听着赵大凯自惭形秽的言语，水仙不由潸然泪下。为何她苦等来偏偏是这样的结果。
水仙是双眸含泪，目送赵大凯出的屋子，见赵大凯走出房门，房外的人皆很有道德得未曾去偷听房中两人的对话，几乎是所有人皆以为这次事情定是成了，水仙跟赵大凯这一对定是要成好事，他们皆可以等着喝喜酒吃喜宴了。
然而穆玲珑却独具慧眼地看出赵大凯脸上的神色不对，两人似乎是在房里发生了什么不痛快的事。赵大凯从头到尾脸上都挂着一抹前所未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