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着演着就来了劲,祁山干脆把白瓷酒盅掼在地上,歪歪倒倒的起身,骂骂咧咧的拂袖而去。
他自以为用了一招绝妙的激将法,却不见独坐在桌边的祁川生生捏断了一双红木筷子。
祁二伯母抖完了她的大包袱,又得了满堂彩,多了不少奉承人,心满意足极了,也总算送了口肯放人,红药顿觉骨头都轻了不少,暗自念了声佛。
以后说什么也不能一人跑来二伯母家,听她瞎得瑟太遭罪,好好的一个翩翩佳公子,被一群有了年纪的夫人反反复复的嚼舌根说长短,简直是暴敛天物。
红药主仆三人随着大流一齐往外走,还没出二门,眼尖的果子就一眼瞧见了祁川,她忙凑到红药耳边道:“姑娘,老爷来了。”
被她这么一提,红药定睛一看,果然是父亲,还穿着昨日衣袍,背对着她们,静静的站在马车边。
这,父亲不是该在卫所么,红药疑惑不解,又怕是母亲和祖母吵架那事被发现了,人一下就蔫了,缩头缩脑的上前唤了声父亲。
祁川回头,见只有女儿和杏儿果子,脸上那对剑眉就皱到了一块去:“怎么只你一人过来?你母亲呢?”
“母亲抱恙,身子不适,在家休息呢。”红药心里发虚,小心的答着话,还偷偷抬起眼睛打量父亲,见他并无
并无怒意,这才放下心。
唉,也是关心则乱,父亲还不曾归家,自然无从得知。真该谢谢那堆公务绊住了父亲的步子,不然还难说了。
祁川点点头,傅氏虽不算是药罐子,但也常有个小病小痛的,故他也不甚在意,与红药说了些请医问药之事,便亲自替女儿驾车,一道回府。
许至苒借着祁二伯母顺遂的入了广宁一干权贵的眼,正野心勃勃的筹谋着如何一步步把周文郁扳倒,却不知周文郁也没打算坐以待毙,一下衙门就赶去了青岩庵。
瞿夫人好整以暇的听完了他的说辞,满口答应,连眼皮子都不带眨的。
周文郁又惊又疑,路上打好的腹稿没了用武之地,叫他一时间回不过神来。瞿夫人端起了茶,浅呷一口,气定神闲的说道:“周大人先别忙,光我应了可不行,你还得好好想法子把说通人家父母。”
“只要他们肯点了这头,我自然是绝无二话的。”
周文郁苦笑,给瞿夫人鞠了躬,求道:“那还是要求夫人出面呀。”
瞿夫人眼波一动,腹中那把铜算盘又哗哗打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总算把新角色交代好了
其实他一点都不厉害,真的。。。
☆、点谱凑鸳鸯
出了四月,家家户户都该忙活着准备过端午了,广宁虽不富庶,但亲戚间作角黍相馈送,饮雄黄缚五彩总还是有的。祁家远近亲眷众多,若不早早准备可不行。
傅氏多年郁结,心病伤身,加之后悔发错了火,自觉再没脸去见祁老夫人,只好告病躲在房里多将养了几日。
总是如此自然不成,祁老夫人便与红药便商量着,让傅氏也来搭手准备端午,省的她一人瞎想。
“不如把哥儿们都叫上,热热闹闹的多好啊。”见主子们兴致好,许妈妈也笑眯眯的附和了一句。
许妈妈不愧是祁老夫人第一心腹,深知祁老夫人所思所想。
“好好好,”祁老夫人果然听了大喜,连连点头:“叫他们松散松散也好。”
有了老夫人一声令下,米黍蜜枣腊肉,粽叶棉绳红绳,各色原料很快就整整齐齐摞好摆上了大桌,一家人团团围坐,热火朝天的开了工。当然,祁川是不在的,打从上月末起,他便琐事缠身,没怎么回过府。
傅氏本还犹豫,经红药劝说,也就顺了她们的意思,有孩子们插科打诨,笑笑闹闹,倒也不觉尴尬。
接下来几日皆是相安无事,傅氏心怀有愧,待祁老夫人也真心恭顺,晨昏定省,嘘寒问暖一个不少,也肯把儿子们往慕萱斋带了,祁老夫人简直老泪纵横,若早几年敞开天窗说亮话,何至于浪费了多年的天伦之乐。
可还没等她老人家受用几日,一大波麻烦又找上了门。
打头一个是衣冠雍容的辽东兵备道副使魏夫人,后面跟着瞿夫人和周文郁,三人甫一落座,魏夫人便拿帕子捂了嘴直笑:“我这里先恭喜老夫人,恭喜太太,今日可真是大喜临门。”
祁老夫人不明就里,和媳妇相视一眼,也和魏夫人打起了太极:“瞧您说的,我怎的就没瞧见这大喜呢?”
魏夫人更乐了:“您想想,咱们几个人来访,能为了何事?还不就是要给您家宝贝孙女说一说亲事。”
被她这么一说,婆媳俩双双傻了眼,傅氏轻轻咳了一声,勉强笑着问道:“不知说的是哪一家?”
“瞿夫人都来了,说的自然是她家。”魏夫人嘴快,不等周文郁和瞿夫人反应,匆匆就给说了。
傅氏马上沉默下来,陷入了深思。祁老夫人微微吃惊,脑子飞快的转了几转,对着瞿夫人道:“不瞒您说,令郎我也是见过几次的,人才武略自是一等一的,当初毛贼作乱,还是他舍身救了我们一家,此等恩情,自是不敢相忘。”说到此处,话锋却陡然一转:“可这婚事讲究门当户对,说句不中听的,他们两个小的在这年岁上,,是不是差了点儿?”
祁老夫人嘴上尚算和气,心底却不大情愿,差了点儿?何止是差了点儿,都差了七八岁了。二十多了还没妻没妾,叫人怎么不多心,他们家红药再不好,也不至于找个人家挑剩下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