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拾旧唤来狱警,“我想看书。”
狱警敲敲他的铁门,“在外面大好年华不看书,来了这里才看?”
“请替我找一本《漫长的婚约》。”
“没有,你该反思为何进来。”
说完狱警敲着铁门一路走开。
勒拾旧回到单人床上双手抵在脑后很快便入睡,他累极了。
他梦到小时候言欢将他抱在怀里,“我变个魔术给你看。”
他在一旁咯咯的笑,闭上眼睛。
睁开眼睛的时候勒家明正蹲在自己面前,“言欢死了,被你害死了!”
他大哭,“欢欢,我要欢欢。”
然后他吓醒了,兀自笑起来,欢欢怎么会死,不会,永远不会。
很快言欢便得了消息来警局,与警察面对面坐着。
平头警察表情刻板,“交二万保证金,即可保释,你是家长?”
言欢点头称是,神色不明。
“少年热血,该多管教。”平头警察继续说教。
“他并非冲动之人。”言欢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方才见他如此训其他家长,无非一套说辞,举一反三。
“对方脑震荡,若非冲动,那便是精神有问题。”
言欢冷哼一声,“诽谤罪又该如何定罪?”
平头神色一变,似是讥笑,“上梁不正。”下梁歪。
“阁下在学校时可曾与人斗殴?”言欢并不理会他的口不择言。
平头警察摇头,“做警察,最需克制。”
言欢利索的在各类文件上签字:“平庸之人,才需克制,生活四面楚歌,双脚落地即是柴米油盐,抓贼时唯恐女朋友谈分手,审讯时又怕家中父母重病,你说可是?”
平头警察将文件抽回,仿佛要望进言欢的心里去,声音冷了几度:“你该走了。”
言欢站起来:“若想来我手下做事,请打电话。”
“谢谢,你的电话将永远不会响起。”直到言欢的背影消失,他才低头去看文件右下角的签字,言桓两个字整整齐齐的躺在那里,字迹隽秀,和整个人身上充斥着的完全不同。
后面跟着一串电话。
修长的手指抚过那一串号码,与报上大幅版面的人联系起来,心中一惊,原来本人并非如传说中一般,满脸横肉,身如桶,腿如柱,竟是如此一个秒人。
也唯有这样的财力能够迅速摸清一个小警察的家底,字字如针,让他无从反驳。
虽是暂时拘禁,来来回回曲折的铁门铁窗和身带配枪面无表情的守门警察还是让言欢皱起眉头。
单人房间唯有一张小床和简单的入厕设备,勒拾旧缩在小床上,看到言欢并无意外,快速下床走到门口。
一路走出警局,两人无话。
“手续马上为你办好,即日你便去英国留学。”德国房车里,言欢表情极淡,看着对面不羁的少年道。
勒拾旧冷嗤:“送去中东岂不更好,偿你夙愿,以后再不用见我。”
言欢的面上似有波动,“小旧,对我有何怨恨,即刻说出来。”
勒拾旧最恼她拿自己作长不大的顽童,“说许多次,勿要叫我小旧!”
“好吧,拾旧。”
“你不问我为何进警局?”原来他最恼的是这个。
言欢沉吟一下:“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是如此。”言外之意,已经如此,何须再问。
勒拾旧怒目,终究是十八岁的孩子,指责她:“你从不关心我!”
“我知道你前天早上吃三明治,中午吃学校食堂里脊肉配罗宋汤,下午踢球,晚上同我一起晚餐,仍需我列出菜色吗?”
勒拾旧再次冷嗤,“那你可知我要什么?”
言欢眼神晦暗,“你要什么?”
勒拾旧转过头不再同她说话,自小到大,从来都是他哄她开心,自他父兄不幸辞世,她俨然另换一人,将所有精力全用在生意上,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对他更是不闻不问。
他要的简单,自他出生,到她死亡,他要的从来都只她一个人。
晚上吃饭,厨房照常经过精密计算,蛋白质控制在40克,热能600千卡,少盐无辣,佣人许是见两人脸色不对,端上饭菜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学你自己选,还是我替你挑选?”
“你自然最喜欢英国人的学校,牛津剑桥,还是杜伦?”
“我尊重你的意见。”
“最后还是你做决定,有何不一样?”
“那伦敦政经如何?”
“那是你的想法,与我无关。”
“那你想什么?”
“我并不愿出国。”
“你精力过剩,该与女友多消遣。”
“你又想把我丢给他人,况且我已在本地读两年大学,好端端的为何要离开?”
言欢叹气,“不,我是为你好。”
勒拾旧见她如此,更是恼怒,“我从来不知什么是真正为我好,你总是做一些我不愿意的事情。”
“将来你会感谢我。”
“那我便读纽卡斯尔。”众所周知,纽卡斯尔以医学着称,他是存了私心的。
“你已是勒家唯一的孩子,是时候该承担责任。”
勒拾旧终于抬头,“勒家有你,万事大吉。”
“莫要讽刺我。”
勒拾旧连忙否认,“不不不,你明知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我从不讽刺你。”
“那便去读政经,将来你自会明白。”
勒拾旧站起来拿了餐布擦嘴,然后将餐补随意一丢,转身上楼,同她讲话,永远是自讨没趣。两人早已不复往日亲密。
言欢如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照样吃饭。
过了九点钟,有佣人来敲门。
勒拾旧正在灯下看书,英语版《爱在瘟疫蔓延时》,换了个姿势,“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