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尊重老者，尤其是经历了沧桑的老者，我视他们为亲人。他们丰富的阅历，常是我知识不竭的源泉。他们曾经昂扬的斗志，坚韧的品格和不屈不挠的精神，曾是我前进的动力。小时侯，我爸常跟我说：“中国的老人，很不容易。”我把他的话当作名言警语，背了下来。在车上，路上，我常帮助他们，给他们更多的方便。
可经历了这一次，我就刮目相看了。简直惊惧呆傻如一头住在山里，毫无见识的小猪。
前几年，我在离家七八里远的学校教书。每天，早晚多是步行回家。
一个周六下午，放学较平时早些。今日逢集，大多人都在上午回家了，只有极少数闲着没事干的，还在街上溜达，或者一些做生意的，在摊边门市里，摆了麻将、扑克、象棋等玩玩，顺便挣点零用钱。
我回家要经过街上，稀稀拉拉的还有几个人，在街中间窜来窜去。一些男男女女，穿红披绿，露脐裸背，破旧拖鞋吱吱嚓嚓，苹果红脸酒气熏街，挽腰搂臂亲亲我我，大街小巷浑身乱摸。
挣了钱的大哥，双手甩得溜圆，声气十足：“喂！兄弟，生意好吗？”生意火暴的小姐，扭了屁股和腰肢，弹出拇指和食指，圈成鸡蛋大小的一个圆，边走边跟人打招呼：“ok!ok!……”其洋洋洒洒,比找了个好老公还高兴.只有不中用的老头和老太婆，闷坐在台前等生意。能干前卫的或放宽心的老年人，也聚集一处闲聊的、搞点小赌什么的。
一些逃课的孩子，乘大人不注意，边在街前街后的游戏屋里，叮叮哐哐的，大开杀戒，爆炸声、刀剑声、坦克声、…..乱成一片，老板站在门口，笑迎八方小客。同时，以明锐的眼睛，监视着街上成人的行动。当孩子们的爷爷婆婆或爸爸妈妈走近时，他们总是热情的寒暄起来，给你拍拍身上的灰尘，擦擦额前的皱纹，说道：“你孩子真是听话，好多次路过，都不看看我们，从不玩游戏，读书也能干，老师也跟我夸他好多回了。”
屋内早有老板的爹或者妈，去通风报信了，把孩子藏起来了，也有找后门溜了的，许多孩子都把他们当作保护神供起，经常请他们吃烧烤、瓜果之类。孩子们也常称他们叫：“爷爷，婆婆”的，看管游戏室的多半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他们的儿子媳妇摸准了行情，投了资，就叫他们屋里守着打内应，自己在门口挡驾。
途中遇上两位老人，一个背做背篓，里面有几斤蔫了叶子的青菜，一位扛着个没有卖出去的簸箕；一人跟着小孙子，一人带着小孙女，孩子很小，四五岁吧！他们一路上，蹦蹦跳跳干他们快乐的事情。
我走上前，明显感到，二老说话声喘息不定，或许是哮喘，或许是年老体弱，不胜劳累。便主动说：“老大爷，把簸箕给我扛吧！我们同路”老人憋着嘴巴，眯小了些眼睛，上气不接下气，瘦屑不堪的花黑斑斑脸皮，跟着一颤一颤的，显出迷惑的神色。
看来，他不愿意我替他扛，仿佛怕我抢了它去。
另一位，年纪略轻的老人，笑着说道：“簸箕是他的命…..怎么会让你扛。…..”他喘息声依然如吼。“今天，他买了十块钱，就遭那婆娘理了十块。…..这个没买掉，还好，要不全部收球了。”
“那狗日娼妇坏，人小心黑。差点把老子这个簸箕当了。”
“你龟儿不是跑得快，她男人把你整成粑粑。”
“老子就是跑不起…….扯出来就跑….才跑到门口树下…..走不动了……抓了一颗糖，还没吃……就被小婆娘撵上，把老子口袋翻了个精光…….十块钱全部拿去了……那颗糖也遭她狗日的吃了。…….老子硬是要晕了，心咚咚的跳，坐都坐不稳了。”
“七摸八看，你龟儿只能看了。还要去爬，弄不死你，也累死你。还拿钱去。”
“不拿钱！….老子编篾活挣的钱……和儿子女儿拿的生活费…..都给那几个小婆娘了……那些狗日的找得到我屋，生意差的时候，…….还送上门来…...明晓得老子不中用，放进去就难，……还要搞我的钱。”
他们一边走，一边谈着，我听着就恶心，便快速的向前走了，可没有听见又还想知道他们的故事，于是又放慢了脚步。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别人，他们的孙背就在身前身后跟着，或许他们根本听不懂，老人们是这样想的。
然而，我却很担心，小小年纪就受到这样的感染。
“安逸不！”略微年轻的问道。
“安逸得很，好多年，都没尝过这味了。……要不是改革开放，有钱就无用处。……你那婆娘也老球了，不如别人嫩花花。…….又温暖又香喷喷的，…..活像吃豆腐佬，粑到烫。…….味道好得很。…..下次赶集我带你去，……保证吃到吗。”
“老子放到里头，就不拿出来了。看她狗日要好多钱。”年轻点的声音粗了些，我听得明明白白，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那高兴劲儿，比新郎官进洞房还兴奋，亏他们走路都没有了力气，居然还老当益壮似的。
“抹点口水，轻轻用力一塞就进去了。…….钱多就叫她整，钱少就靠你自己动了。…….那些臊货都是懒人，有钱才动。”年老的说话好辛苦，脑壳一跌一耸，帮着用力。
我“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幸好路过一块大石头，他们坐下了。
我百无聊赖，只好走我的路。
冥冥之中，我感到：我们的孩子，他们在这样的耳濡目染下，会有将来吗？能不忧惧吗？我们常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这本是我们的缺陷，这常是我们偷懒的理由，常是我们自暴自弃的宽慰。可这也是我们的美好愿望，为何让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愿望能否实现时，就让我失望了呢？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救救我们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