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是很冷,爷爷总抱了我到外面跟他们睡觉。他们说,那里空气清新,月光照人,脚那头还有小鸡共眠。即使夜半,那些小鸡,还会在很亮的月夜,出来寻食。
每到此时,爷爷总叫醒了我,让我看这些小鸡,是如何在微弱的月光下寻觅到蚂蚁,蚊虫,蟑螂、蚯蚓……这些微弱的生灵,它们是怎么夜以继日的生活的。
那晚,竹影晃动,蟋蟀乱鸣,白雪似的野外,清风抚过,荷叶飘香,蛙声阵阵。
夜半时分,朦胧中,听见爸爸妈妈,在屋里细语轻声,喘息不定,把我吵得半睡半醒的。婆婆把我抱起,让爷爷给背着,叫我就在他背上睡。婆婆说,他们要跟着这些小鸡,免得它们走掉了。
我们走出了院子,没有了竹林,只是一片青黑色的庄稼,顶起遍野的月光,我略斜了眼睛,便看见皎洁的月光,和清水般澄清的夜空,顿觉清爽宜人。瞌睡似乎抛到月宫了。
我下了地,看见拳头大小的鸡娃娃们,正用嫩滑的、菜丝般柔软的爪子,不停地刨开尘沙和泥土。黄白的绒毛前,弯弯曲曲地伸着一个指头大小的脑壳,尖巧的小嘴,努力地叼起啄在口里的虫子。
可怜的小虫,另一头还在嘴外战栗痉挛,鸡乖乖们昂起头,将脖子伸了几下,就吃进喉咙。那虫似乎还在拼命地往外爬动,可已经来不及了。只剩下尾巴后面的触须,依然在颤抖,它尽力的希望,能攀附在小鸡尖尖的嫩嘴上。
一切都是徒然的。
我们继续前行,小鸡们跟了我们,来到屋后不远处的岩坎下,这个坎有两层楼那么高。坎下是并排的四个石门,左边一个已经撞开了,那门斜斜的立着,露出肩膀宽窄的缝隙。
这是一排古墓,显然有人进去过。白天,我常在缝隙的门口,扔进石头,然后飞也似的跑了,心里“咚咚咚”的,害怕真的跑出鬼魂来了。跑远了,回头一看,并没见什么,于是又抓起泥土,向斜着的石门,掷了过去。接着,如凯旋的将军,高高兴兴,连蹦带跳,回家去了。
近几年来,爷爷对那古墓,特别关心。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他总要远远的站着,盯着斜着的石门。或者扛起锄头,或者背起背篓,或者故意寻找什么似的,都要在古墓的前边走过几次。我有些迷惑,心想,可能爷爷要进去盗墓。听爸爸曾告诉说:“要进这样的墓穴,应该先用竹竿点了火去试探,火可以驱鬼,不熄灭的,人才敢去,否则,鬼可能就要人命,那些鬼也是怕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