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_花之血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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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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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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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允许的话,我会派一个男孩去你府上,他可以把地毯拿到我们住的地方。”

“请让你的男孩直接找我,而不要找其他任何人。”我说。

荷兰人想了一会儿:“难道你的家人不愿意接待他吗?”

我犹豫了一会儿,回答:“我想给我的家人一个惊喜。”

他的眼中露出急切的眼神。“真是好主意,”他说,“我可以今天派那个男孩过去吗?”

我很惊讶他如此急躁,但我想最好如此:“我随时为您效劳。”

荷兰人鞠了一躬便走了。他支付了我所听过的最高的价格。如果他中意我的地毯的话,我可以获得丰厚的利润。

当我到家时,荷兰人的男孩已经在等我了。我希望能很快卖掉地毯,所以便把地毯取给他,并且给了他丰厚的小费,希望他在我需要的时候能帮助我。

我十分自信很快就能从荷兰人那里赚一荷包的钱,于是,我继续进行我的计划。我穿上外出服,严严实实地遮住我的脸,我去巴扎寻找一个抄写员。我在聚礼日清真寺找到一个抄写员,我要求他用最好的纸,最清晰的笔迹,写了一封信给费雷东。我吩咐他在信中写,他是代表戈斯塔罕他的雇主写这封信的;而且他必须用自己所掌握的最优雅的语言解释说,戈斯塔罕还有他的家人郑重地感谢费雷东的提议,但是由于我自己拒绝了,所以这无法由家人决定,而应该由我自己决定。

“你的家人今天在哪儿?”这个胡子散乱、鼻子旁边还有一颗痣的抄写员问。

“在家。”

“他们让你一个人出来,多奇怪啊,”他说,“尤其是做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们今天不舒服。”

“全都不舒服?”

看见我没有回答,他把我叫过去,小声地说:“我会帮你做的,但是你要付三倍的价钱。”

我要怎么办?他能判断出客户有多困窘,从而赚得好价钱。

“我会付的。”我说。

“而且,如果你泄漏说我是你的抄写员,我会用神圣的古兰经发誓,是别人干的。”

抄写员写完信后,小声地读,以便只有我能听得到。虽然这封信里都是华丽、奉承的词句,但却不像费雷东或者戈斯塔罕写得那么流畅。我很困惑,因为我无法说出其中的区别。但是由于我十分匆忙,所以觉得应该可以。

我把信拿回家,等戈斯塔罕出门之后,我走进他的工作室,拿出他的印章。我知道他经常很不在意,不会把印章锁上,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敢冒充他。我把一些融化了的红蜡抹在信的背面,然后迅速盖上印章。现在这封信毫无疑问是来自戈斯塔罕家了。

做完之后,这么多个月来,我第一次感到内心透彻。无论惩罚会有多严重,我也无法继续忍受临时婚姻了。我知道戈迪亚和戈斯塔罕会非常生气,也知道自己会受惩罚,但是我以为他们会像从前一样原谅我。

下午,我开始做最艰难的事。我独自坐在小房间里,开始写信给娜希德。我的字就像孩子的笔迹一样,很不优美,但我想让她收到我亲笔写的信,告诉她我心里真正所想。而且,她教会了我写字,我也想让她看到我从她身上收获了多少,我多么珍惜她的教导、知识和友情。我知道娜希德会明白我这些笨拙的字迹后面的真实感受。

亲爱的娜希德,我最亲爱的朋友:

我写信给你,请求你的原谅。我爱你胜过任何朋友,但是我却伤害了你。起初,在我知道你的婚约之前,这个临时婚姻只伤害了我一个人。但是,续约的时候我没有阻止。我对你背信弃义了。我希望我曾经作出正确的决定,在你结婚前告诉你一切。我希望你会原谅我错误的判断。我永远爱你;但是我明白你不会再爱我了。所以,我决定不再烦扰你和费雷东。我已经拒绝了他第二次续约的提议。所以,我们的临时婚姻结束了。祝你生活快乐,希望有一天你能想起我,和我对你的爱。

接着,我从脖子上取下我那缕七彩线,一一解开七个结,每解一个结,我都喃喃地祝福着。这些结都解完之后,我把线放进信里。娜希德一定不明白这扭曲的线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会明白我放弃了一个符咒,而且已经尽我所能地放弃了她的丈夫。

第二天,母亲和我正在去枣核,戈斯塔罕的叫喊声从外堂传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听到了“地毯”和“临时婚姻”两个词。我擦了擦手,让自己做好准备。

“妈妈,我的临时婚姻结束了。”我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愿主保佑我们!”母亲说罢继续从那粘乎乎的水果里挑出果核。我发现她的手在颤抖。

戈斯塔罕冲进院子,手上拿着一封信。戈迪亚跟在后面,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头巾歪了,紫色的罩衫被汗水浸透了。虽然我知道这次我做对了,但是想起我把地毯从织布机上扯下时他们对我大叫的模样,我开始浑身发热,身上冒出了许多汗。我站起来面对他们。

戈斯塔罕把信扔在我的脚下。“这封信是怎么来的?”

我假装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不会读也不会写。”我说。

戈斯塔罕气得满脸通红。“我今天去费雷东家了,想要讨回他欠我们的钱,”他说,仿佛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他告诉我,我曾经写了一封拒绝续签临时婚姻的信。天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惊讶!”

“什么?”戈迪亚困惑地问。

“当我看到信上盖有我的印章时,我已经无法否认。我告诉费雷东,我雇佣了一个新的书记员,而且我会马上把他赶走。我请求他原谅这封信的无礼,并且赞扬他的慷慨和他的声名。”

戈迪亚捂拄脸,仿佛觉得这是无法忍受的羞愧之事。

我害怕得直发抖。虽然我在把信送出去之前就听过信的内容了,但是我不知道这个抄写员写得这么糟糕。我的沉默和通红的脸让我的罪行显而易见。

“我家里的女眷怎么敢如此大胆,让我遭受如此大的耻辱!”

他抓起我的罩衫,把我拖到面前。“你不要找借口。”他说。他在我的太阳穴上打了一掌,又在我的下巴揍了一拳。我摔在地上。

母亲用身子挡着我。“打我吧!”她哭喊道,“不要再打我的孩子了。”

“我想费雷东没有把钱付给你。”戈迪亚对丈夫说。

“付钱?”戈斯塔罕自嘲地哼出声,“他没有叫人把我抓起来就很幸运了。我能祈求他原谅的唯一方法就是编更多故事。我告诉他,我们为她订了一桩永久的婚姻。由于她还年轻,这对她来说是最好不过了,除非他也想这么做。”

“他说什么?”母亲问,无法掩饰声音中的期望。我用手捂着脸,想减轻下巴上辣的疼痛。流出来的血尝起来就像铁一样。

“他说,‘她已经是二手货了,我已经用过她了’。接着,他擦了擦手,仿佛要擦掉手上的泥土。”

这是我预料之中的。我可能会再让费雷东满意一段时间,但是总有一天,他会因为厌倦而摆脱我。

戈迪亚低头看着我的时候,那张脸仿佛已经皱成几个绾结了。“你的脚步是邪恶的!”她说,“如果不是的话,你父亲就不会英年早逝。娜希德就不会发现临时婚姻,我们的朋友就不会取消那些订单。”

世上并没有办法驱除邪恶的脚步。它会一直给家里带来不幸,毁坏所接触的任何东西,至少在她的眼中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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