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旗_天命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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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大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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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它们就听到了四面号角重新响起。

随同号角声的是一阵又一阵的欢呼,显然外面战场上的战士已经看到了那旗帜,而且这欢呼声越来越近,如同海浪一般此起彼伏,冲击着青砖院墙。

和人类组成的军队不同,妖魔们拥有许多族类,因此根据其啸叫的差别,即使在纷乱的战场上,家族的首领们也可以判断手下在什么地方。现在,在院子里面,可以清晰的听出那战旗正在穿过各个家族的私兵,直向院落而来。

首领们听到自己手下异常亢奋激昂的呐喊,心下不由更是奇怪。

即使对于长寿的妖魔来讲,这种欢呼也就是个遥远而模糊的记忆而已,上一次出现这种激动众心的场面,当然还是在传奇般的登岸年代,也许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它们曾经被号召到一面旗帜底下渡过瀚海,和凡人一起奋勇作战,最后就夺取了新天地。

它们当中那些年长的曾经亲身参与过那战役,象这样的光耀当然不会忘记,可是凡是年纪比较高大的人就必然会有许多疑虑,是的,它们的血液中也不免和年轻时候一样澎湃沸腾,可是内心里其实还有想法,上一次,那旗帜下面是有一群神灵般的盖世英雄领导的,三界组成联军,而这次却只有一个当年武士,(而且其成色也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并且现在将要聚集在他的大旗下面的,也不过是横岭本地的人众而已,可是要对看抗的却是整个秘界的秩序,前途实在未卜啊!

年轻的那些妖魔,反应也是各有不同,其中比较单纯的也已经十分开心,要不是知道这场合严肃,早已大叫大笑,而另外的一些就各有各的满腹心事;所有人都在听着呼声,等着旗帜到来。

各个家族的重要人物并没有等待多久,很快欢呼的浪潮逼近院落,接着忽然低落了下去,最后完全沉寂。

就在这让人平息的静默中,可以听到到一行整齐的脚步接近了院门口,跟着,旗先人到,纯黑的布匹斜挑了进来,顿时占满了所有人的眼眶。

“啊!黑旗!”有人不禁失声惊叹道。

但是更多的人已经发不出声音来,那面旗帜的突然出现,让某种东西暂时堵在了胸口,令这些世外的妖魔呼吸困难。

其实要说白了,这面旗帜也就没有什么,上面没有文字或者标示,甚至就连妆饰性质的花纹也没有半点,只是纯黑的布匹而已。可是所有在场的妖魔却都还是象中了咒一样盯着它,死死不放。

是的,这就是黑旗,也就是那些真正在几百年前开拓海西天下的战役的血雨当中,飘扬过的许多旗帜中的一面,肯定是。鼻子仿佛能够闻到那旗面上面沾染的深深血腥,而耳朵就似乎能够听到被弓矢穿刺的怨魂呐喊,每一个在场的人众心中都只有狂热。没有剩下一点怀疑。

是的,这就是真正的黑旗,它无须任何标示纹饰,而是直接在追随者的内心引起共鸣,现在场中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黑旗的召唤。

尤其是,在当年争战的参与者心目中,这黑旗简直无异于一种圣物,代表了最伟大的壮举,最强大的英雄,还有他们自己无可挽回的美好时光,可是自从那大悲剧发生之后,所有的黑旗都已经消失,从没有任何人见过,而现在,这神圣的遗物又突然显现了。

于是就出现了了一个没有任何人相信会发生的情形:这群极为悍勇的,半人半兽,兽性多于人性的家族首领们当中,居然有人哭出声来,而其他一些甚至没有发现泪水已经在脸上流淌,这面伟大的光荣旗帜带给它们的冲击和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令人极端惊异的情况还在继续,那手执大旗的乃是个身长近丈的巨汉,幸好这小院的门没有顶,不然像他这样直挺挺的肯定走不进来。他全身披挂着战场才穿的旧式全副盔甲,身板依然保持正直,目光也依然很锐利,然而毕竟已经是白发苍苍,年纪老迈,不复昔日的英武了。

首领们都看得出来并他不是同类,身上也没有任何什么修炼的迹象,虽然身躯高大,但应该就是普通凡人。可是看他的装束,还有那种英勇从容的气派,却又的的确确像是多年前的战士。在众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咒法或者奇迹的作用,一个带着古老战旗的古老旗手,似乎才从三百八十年前的传奇中离开不多久,然后就直接来到了今日的劫后沙场。

他神态极其平稳,就好像是仍然是在熟悉的军队里一般沉着坚毅,稳步走在激动不已的大众当中,完全不看其他任何人,就那样直接走到严五面前。

由于还穿着沉重的盔甲,这旗手并没有屈膝下跪,只是按照军礼弯下腰,双手把这旗帜举过头,献了上去。

而严五却明显的愣了一下,才伸手一把抓过那旗帜。

没想到那旗杆竟然是铁质的,前端还是完全实心,很不平衡。这重量顿时让他肩膀一沉,由于重伤之后本来就乏力,这一把几乎就没有握住。

好几处伤口也被牵动,还没有完全凝结的痂又破了,他能感觉到,刚刚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那一点力气又随着伤血流了出去,可是现在的场中好几十双眼睛,甚至也许还有外面不计其数的妖魔,都一直紧盯这旗帜,紧盯着他,于是只有咬牙苦撑。

他知道那些压抑着的灼热视线是什么意思,看来妖魔们的确还恪守着最古老的习俗,相信出阵之前祭旗时候的神秘性,尤其是现在还是由自己这个“超级大人物”亲自操刀这个仪式。

严五勉强拖着沉重的旗帜,缓步向场中那俘虏走去,同时一边忍着疼痛和眩晕,一边回忆他对此所知道的一切细节。

在这种古老的仪式当中,所有人都不能说话,出声者必然很快死亡;作为主祭人,他的步伐极为重要。因为据说走了多少步,战事就将要持续多长时间,还有就是似乎每一步的步法,迈步落地时候脚尖朝向都极为重要,因为那就预示了参加者谁会胜利,而谁又会死亡。

对于这种人类早就抛弃了的仪式,他实际上只知道这么多,至于具体如何去做,过程当中到底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禁忌,那就都不清楚。但是严五不能再仔细考虑了,他和那被俘者之间已经只有五步,有一件最困难的事情在这五步之间必须解决。

传统上,杀死俘虏祭旗的所需的兵刃必须从周围参与者手中夺来。

可是现在仅仅是维持着平静的外表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几乎全部精力,再去耍什么空手入白刃的话,机会自然等于零。

但是他当然又不可能退缩,或者示弱,求饶。

于是在还差最后一步的时候,他就停住脚步,把左手向身侧直伸了出去。

那里站着一个年龄看起来不大,很是面嫩的“年轻人”,在方才的混乱中,他一直显得畏畏缩缩,甚至就是在众妖魔都露出獠牙,情不自禁将要发狂的时刻,他也只是急忙往后面退去而已。严五估计这或者是某个附属小家族的成员,因此早留上了了心。

果不其然,那年轻人本来正在激动得不能自制的微微颤抖。突然看到这地位至高无上的可怕人物向自己伸手,脑子里顿时只剩下一片空白,只觉得手尖脚趾都发麻了,动弹不得。

过了两次呼吸之久,他就已发木的头脑才算明白了那种不带感情的目光是什么意思,慌忙回手摘下腰间佩剑,连鞘递了过去。

尽管他保持着摄人的冰冷眼神,可仅仅是这么把手平伸出去,严五那受了重创的肩窝就已经快撑不住了,左半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好像有火焰在灼烧,好像马上就会断掉。于是冷汗不断的涌出,幸好他浑身都是湿淋淋的,还没人能看得出来。

他没有接剑带,只是就着这人的姿势,勉力从鞘中抽出宝剑。这一抽顿时心头又是一沉,这次却是为了手中实在太轻。

见剑便知人,这就只是是那种文人才会带在身上,而武士们连碰都不会碰的所谓“三尺青锋剑”,剑身没有加厚也没有加重,而如果没有这两样特性,斩杀时候自然就很难,只要看看这毫无光泽的剑锋,便可知道这意志薄弱的年轻人并不爱剑,想是连保养都做的少,所谓锋利云云,就根本不要做指望。

若是平日也罢了,也就最多有些不就手而已,可是现在严五半身麻木,气力几乎耗尽。如果可以用右手,倒还可以应付,可是根据老规矩,在染上新血之前,这旗帜只能只能悬在天地之间,也就说决不可能落地换手。

下一瞬间他必须找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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