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不必如此赶急吧,最起码,再停留一二日,也好让小妹尽尽地主之谊。”那胡夫人抬起脸来望着严五,这样说道。
"抱歉,这三日打乱了在下行程,现在不得不赶。”他很快回应了一句,同时把地上皮袋提起来丢到小木桌上,压的桌面吱吱作响。
“那,小妹斗胆,能问下五哥究竟是要去何处么?”
听到这个问题,严五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答道:“先到云州。”
“如此啊。”这女子说了这两个字就沉静下来了,蹙着眉心在那里想着什么。而扫了她一眼之后,严五也不再去管她,而是抄起皮绳,转身捆扎。
“啊,说起来小妹却有个法子在此,只在明日,便能送五哥到云州去。”
一听到这句话,他便丢掉了手中绳索,回身过来,
“是缩地,飞行那一类的咒法么?”严五直盯住这女子的眼眸,问道。
而胡夫人显得很是泰然自若,只见她点一点头说道:“不错。只是这种符咒急切不得使用,还需一夜来作准备。严五哥不如且留下来。小妹已备了一席水酒,本来算是接风洗尘,现下只好一起壮行。”
严五在心中飞快的衡量了一下利弊,作出了决定:“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这胡夫人巧笑着从身侧拿起铃铛,长短不匀的敲击数下。
很快那聋哑老妇,也就是先前据说会桑君术的神医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从人,他们先向严五见礼,然后垂头站在胡夫人面前,等候指示。
胡夫人简短的吩咐了几句,挥挥手令他们各自去了,再回过头来对严五笑道:“已经叫他们去请司马小姐了。严五哥请先到堂上去,小妹先要进去,却换身衣服再来相陪。”
严五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点头,然后等着那胡夫人在众人簇拥下先走之后,才在一名从人引导下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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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暮色已现。
原来这屋子离最后决斗的小院其实并不远,对这一点,倒也不怎么值得奇怪,在兵火焚烧过后,这座山庄巨宅里面还没有被破坏的地方就只有附近这么一片而已。
没走几步,就到了地方,却好正是是他前日求见之时相待之处。不过这一次却不再是完全的冷板凳了,刚刚坐定,便见那胡家长女胡玉媚带着弟妹辈趋奉进来。
但是既然严五已经决定不和她们多做应酬,常常只有一两字的对答,因此气氛还是很冷淡的,这一局面,直到胡夫人重新现身才有了改变。
“五哥啊,小妹晚到甚久,抱歉,抱歉!”
又是声先人到,在八九个丫环从人的簇拥下,那胡夫人出现在堂前。她已经换过一身青蓝夹彩,行动处不断翻动变色的衣裙,自然又有许多极为夺人眼目之处。单那质料严五便是认不出来的,但知道肯定又有门道。
她走进屋中,眼光扫过严五身侧,便即眉头一皱:“怎么茶也冷了,你们竟敢这般怠慢贵人么?”
这句话却是对她自己的子侄辈说的,亦不知道单单是为了配合她演戏,还是真的平日就畏怕的紧,以胡玉媚为头,当下众人纷纷跪下叩头。
“不关他们事,是在下自己不渴而已。”虽然心中近乎冷笑,但是客人该说的话,他还是说了。
那胡夫人听了这句话,便斜眼一瞧地下诸人,道:“既有严五爷说话,今番就饶了你们,也罢,且都起来。”
然后在一片“谢过夫人”“谢过阿姨”声中,她转向严五笑道;“小妹前日感到世间多艰,因此起了一个可笑的想法,欲以兵法布勒家众,不料头一回欲动惩罚,便被五哥的大面子搅了去!”
她的话,一向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因此严五听过之后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这话中“兵法”二字,却搅动了一桩关心的事,于是他抬眼看着这女子,说道:“岭中兵事,进展究竟如何?”
那胡夫人听了,并不即答,而是先冲着侄女使了个眼色;而那胡玉媚平日就是统领家众的人物,当然立刻会意,马上带着众人退出房门,院中伺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