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玉蟾_白露凝霜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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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凝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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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玉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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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位于中原与南疆交界处的一座村寨,商贾云集,热闹非凡。

秋霜林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一家布庄门前,俨然一苗疆美女。此处边陲之地,与中原交流甚广,汉人往来众多不足为奇,但为了深入南疆,她还是做了必要的准备。

苗疆年轻女子服饰色彩明艳,款式俏丽,穿在她身上倒是别有一番风韵。这里民风淳朴开放,不似中原礼教森严,女子大多风流灵巧,正合她身上的江湖气息,越发使人分辨不出她的汉人身份。加之她气质闲雅,风华绝代,芳踪所至无不使人注目惊叹。这却正是她乔装打扮欲避免出现的情况,不料事与愿违。但她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纵身为刺客,亦不愿过分遮遮掩掩行事为人,也只得听之任之,不予理会。

日当正午,她走入一家颇具规模的酒楼,在楼上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几样南疆风味的小菜,独自品尝。

忽闻一女子道:“巫王这次竟敢拿本教弟子做人祭,看来是摆明了要与本教为敌了。”

另一女子道:“他乘本教与蜀中唐门大动干戈的时候下手,实在狡猾得紧,教主这次十分震怒,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目前两头紧的局势对本教十分不利,就看她老人家如何定夺了。”

说话的两个女子坐在对面靠墙的位置,他们讲的是苗语,秋霜林自幼接受严酷训练,精通中原周边各民族的语言风俗,是以听得懂。他们讲话的声音不大,普通人难以察觉,但秋霜林内功精湛,耳聪目明,自然另当别论。

“人祭这种残酷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原本我还怕错杀好人,心里不痛快呢,看来这次是不必顾虑了。”秋霜林寻思道:“与其亲自动手,不如利用这个教派的势力除掉他,只要能够化解他们与唐门的矛盾,就能够解除他们的顾虑,并得到他们的信任。看来我得去一趟唐门了,不过在这之前,至少应该搞清楚这是个什么教派。”

一念及此,她便转盼向那一桌,希望从他们的服饰上看出来历。视线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只见一个肌肉虬结的汉子满脸猥亵地盯着她,垂涎三尺:“妈卖皮的,小娘们长得真俊俏,来让爷们摸摸。”说着,手便伸向她的脸颊。

秋霜林素手一翻,便用筷子夹住了那汉子的手腕,筷头正扣脉门,那汉子只觉全身一阵虚脱,扑通一声跪倒于地,他不干不净地叫骂道:“妈卖皮的,这小贱人,骚娘们会妖法!要是落在老子手里,看我不把你插烂……”话未说完,便被秋霜林竹筷飞探,点了穴道,昏死过去。

他这一闹,早就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看到秋霜林点倒那汉子的手法,他们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其中一个个头较高,颇为矫健的女子赞道:“好俊俏的身手!不知这位妹妹是哪个堂口的?”

秋霜林闻言,便知他们把自己当作同门了,淡淡一笑:“不过打发了一个地痞而已,算不得什么身手,倒让二位姐姐见笑了。”她娇波流转:“敢问二位姐姐是哪个堂口的?”

高个女子听她言谈得体,满意地笑道:“我们是赤蝎堂的。”

秋霜林闻言,心道:“原来是五毒教的人。”秋水游洄,当下客气地道:“原来是赤蝎堂的姐姐,久仰!久仰!小妹不才,乃是玉蟾堂的弟子。”

那二人闻言,俱是一惊,高个女子道:“玉蟾堂的!怪不得身手如此了得。”

五毒教常活跃于南疆与中原交界之处,教众多为女子,是南疆绿林道上与中原武林交流最广泛的门阀之一。因为他们最初以巫蛊立教,教中女子大多风流灵巧,蔑视中原礼教,而被中原武林正道视为邪魔外道,冲突频频。据说最初,他们的巫术曾让中原武林人士吃尽苦头,但是久而久之,被看出了门道,便不管用了。那些巫师大多身体孱弱,反应迟钝,一旦被近身,修为不高,不能使用护体法术的,多半被一招毕命。对于这些,秋霜林早就有所耳闻,以前也只是当作传说罢了。是以她那晚在桐雀山庄对巫术弱点的理解,并非全然源于曹真如的讲解,而是包含经验之谈的,只不过是别人的经验罢了。

直到现在,中原武林畏惧的,反倒是蛊术。因为制蛊的原料以蝎、蛇、蜈蚣、壁虎和蟾蜍五种毒物为主,所以他们才被中原武林人士称为五毒教。巧的是,他们也正是以这五毒分别命名旗下五大分堂的。这五个分堂分别是:赤蝎堂、金蛇堂、百足堂、守宫堂和玉蟾堂。

随着中原武林与五毒教的摩擦,蛊术逐渐传入了中原,同时五毒教众也开始研习武术,并形成了独特的流派。其中尤以玉蟾堂武功为最,盖其与中原武林交流最广之故。也因为这层缘故,使玉蟾堂门人受中原文化影响颇深,是以这“玉蟾”二字除了点明五毒之一外,还有另外一层雅意,汉人神话传说月中有蟾,常于诗文中以蟾代月,此名亦是寓意堂中弟子风华如月。

总而言之,玉蟾堂是五毒教中势力最大,地位最高的分堂。因此,当得知秋霜林是玉蟾堂弟子时,那二人才会如此惊讶。

另一个体态娇小,颇有姿色的女子显然不大愉快,似乎是嫉妒秋霜林的武功、地位和美貌,许是想显示一下自己的能耐,当下便在那昏死的汉子命根子处踹了一脚,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只见那汉子立时夺窗而出,可怜他白白生得魁梧彪悍,却被一个娇小女子随意一脚就踢飞了。这酒楼共有二层,虽然摔不死人,却也要看他的造化。若是脚先着地,也就罢了。若是横身着地,就比较凄惨。若是脑袋先着地,可就要惨不忍睹了。呜呼哉,不说也。

秋霜林早知她心思,见此情状,莞尔道:“这位姐姐好俊俏的身手!真是替小妹出了一口恶气,小妹这相有礼了。”说着,裣衽轻盈。

那二人知道玉蟾堂弟子深受中原文化熏陶,对这汉人礼节也不生疑。

那娇小女子气也出了,又见秋霜林一团和气,再不好发作,和颜悦色道:“妹妹见外了,这汉子龌龊得紧,活该他断子绝孙!”

“姐姐言之有理……”秋霜林顿了顿道:“小妹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二位姐姐。”

高个女子似乎很是欢喜她,笑盈盈地道:“妹妹客气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便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秋霜林巧笑嫣然:“如此,多谢姐姐了。”她蓦地修眉微颦:“小妹方才无意间听到二位姐姐说,本教正在与唐门大动干戈,不知是何缘故?”

那二人面面相觑,娇小女子疑道:“你是本教弟子,竟然不知此事?”

秋霜林早料到他们会有此一问,随口道:“实不相瞒,小妹尚未涉足江湖,玉蟾堂长老有令,尚未出师的弟子必须专心修行,不可过问教中事务,是以小妹对本教在江湖上的事情知之甚少。”

那二人俱是一惊,高个女子愕然道:“妹妹尚未出师,便有如此修为,玉蟾堂果然了得!”半晌才平抑心情,道:“其实这事说起来,也是你们玉蟾堂引起的。贵堂首席弟子穆千寻不知在何处邂逅了唐家三少唐展风,二人一见钟情,一心想结为连理。但是唐家老爷子死活不同意,硬说本教是邪魔外道,与他唐门门不当,户不对。总之,汉人的臭规矩就是多!那唐展风倒也是个情种,便与穆千寻私奔,从此不知所踪了。你也应该知道咱们南疆的殉情风俗吧?那唐老头儿翻天覆地找不到儿子的踪迹,便以为是殉情死了,硬是要本教偿命,这才打起来的。”

她所说的殉情风俗,是自古盛行于南疆的一种习俗。相爱之人若因故不能结为连理,便会相约于荒僻之处,尽情欢媾野合,事后双双自杀。他们相信这么做,死后便能够一起进入天堂,永远共享幸福。

秋霜林释然:“原来如此。”她若有所思,深以为然地道:“姐姐说得极是!汉人的臭规矩实在太多。”说完,抱拳道:“今日打扰二位姐姐了,小妹尚有要事在身,这便告辞了,后会有期。”

言罢,便跃窗而出,飘然而去。

注:壁虎旧称守宫。《博物志》云:“以器养之,食以朱砂,体尽赤,授万杵,以点女人支体,终身不灭,偶则落,故又有守宫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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