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此关名葭萌关,守将二员,一名翟峻,一名孟巅。翟峻谨慎,见有敌情,急令流星马驰报关内求援。孟巅粗豪,见关下敌军不多,未料后有大军,又见其阵前将校不过一男二女,遂不以为意,执意下关迎战。翟峻苦劝不住,彼即披挂,引兵出关。
两阵对圆,孟巅始知三人仪表不俗,然对两员女将,却是垂涎胜于敬畏。
夜郎和秋霜林皆是旧时披挂,不必赘述。葭儿却是结束一新,绿袍银铠,披挂得分外标致。
但见:
秋水澹澹,罥烟蛾眉横远岫;
樱唇温温,玉面瑞雪一点红。
翠髻斜插碧玉簪,簪尾翩跹绿罗带;
连环银铠兽吞肩,鹦鹉征袍飞蛱蝶。
春葱柔柔,金丝银杆枪在握;
玉笋纤纤,凤觜抹绿靴遮素。
蛮腰楚楚,青萍宝剑玉带悬,
坐下嘶风乌龙驹。
正是:
玉貌花容娇女将,脂粉不染尽风流。
孟巅只道二员女将是夜郎妻妾,妒恨填膺,指而骂曰:“你这厮莫不是送姬妾来给大爷我消受的?”言罢,大笑。
夜郎冷哼一声:“无耻狂徒!”便欲策马出阵。
却见葭儿道:“杀鸡焉用牛刀?我去即可。”
秋霜林道:“你去吧。这厮不过一莽夫尔,汝宜智取,不可力敌。”
葭儿领命出阵,勒马横枪搦战:“无耻狂徒,无礼至甚!敢与本姑娘单挑否?”语气鄙夷,意在激将。
孟巅闻言,不怒反笑,心中暗喜,这厮果然是送女人来的,遂淫笑道:“岂止没有不敢,简直求之不得,打完这场,爷们我陪小娘子到床上单挑一辈子,如何?”
此言一出,两军哄笑。
葭儿柳眉倒竖,愤然回顾,盟军这边立刻鸦雀无声。她冷哼一声,策马举枪,直取孟巅。
孟巅猴急,挺枪来迎。
两马相交,葭儿抖开枪花无数,但见圈圈环环,大圈小圈,开环闭环;大圈套小圈,开环扣闭环;霜雪一片明,卷风扬尘沙;气势汹汹,压向孟巅。
孟巅见状,惊出一身冷汗,不料这小丫头竟不是花瓶。他虽草莽,到底久经沙场,知道这路枪法的厉害,决计挡不得,一不留神,便有打蛇上杖之险。他料定葭儿不过一小丫头,没什么力气,索性抡圆枪杆,大开大阖,尽情撒蛮泼力起来。这一来,倒给他料准了,葭儿果然收敛枪花,不敢相格。她习武不过一年出头,纵有名师指点,天赋异禀,终究内功根基尚浅,又是小女孩儿,哪能跟这等壮汉拼蛮力?
其实这路枪法负阴抱阳,刚柔相济,绝非蛮力可破,若非葭儿内功浅,感应慢,只需相格瞬间,感应对方力道,顺势枪头一转,借力打力,径袭空门,轻易洞穿敌身,毫无悬念。这等刚猛攻势,反倒借自敌人之力至少占了一半。
不过葭儿并未就此计穷,枪法一变,如风舞龙游,渡雾穿云,翻波涌浪,专往孟巅胸腹任脉诸穴点去。此招仍刚柔相济,只是较之前直接许多。
孟巅那种野蛮打法刚猛有余,轻灵不足,对上此直进直退之招,立刻显得徐缓笨拙许多,不得不换成相应角度,再依法施为。
这二人一个取巧,一个撒蛮,鏖战百余合,不分胜负,都难免人困马乏。不过撒蛮的终究不及取巧的节省,孟巅此刻疲态大显,攻势更加缓慢笨拙。
却说翟峻生怕孟巅有失,也随后下关,至阵前观战。此刻见他已露败迹,便萌生暗算葭儿之意,遂捻弓搭箭,伺机而发。
场中斗得精彩,两军无不激情澎湃,呐喊助威,声震云霄,荡气回肠。夜郎见葭儿枪法精妙,胜利在望,也是兴奋不已,丝毫未留意翟峻。惟有秋霜林冷静依然,惊见异状,忙取腰间雀画铁胎弓,霹雳弦鸣,惊射一箭。
那两人在场中转斗不休,这一箭射出时,翟峻也刚乘葭儿背转至本阵之机,射出一箭。两箭相交,翟峻之箭,分作两段,双双坠地。
秋霜林虽是刺客,却最恨这种暗算人的无耻行径。当下毫不迟疑,再次弯弓搭箭,状如满月。这一次,她一反常人以食指第二节与拇指捻箭之法,而以食、中、拇三指夹箭,提气于手阳明经、手厥阴经、手太阴经三脉,聚而发于商阳、中冲、少商三穴,径射翟峻。
但见三股蓝光沿箭身盘曲环绕,羽箭飞旋,疾如流星。原来秋霜林自修炼蛊神像上所载巫法功诀后,内功大增,已至蓝庚之境。这一箭以机械力催发,真气推进,势赛强弩,轻易洞穿翟峻,及其身后士卒数人。
孟巅此时恰巧面对本阵,见状大骇,这一走神,立刻被葭儿一枪穿胸,坠马而亡。
关上守军见主将皆亡,纷纷倒戈解甲,归降盟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