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捷疾,精钢丈八矛飞化一条玉蟒。
一黑一白,宛如玄玉双龙戏沧海;
一刚一柔,恰似苍鹰白鹤斗青天。
一个刀光臂影中,看似三头六臂凶魔君;
一个银圈玉环里,婉如轻歌曼舞妙嫦娥。
那个有千般威风勇猛,这个无稍许破绽疏隙。
斗来半晌没输赢,战到数番无胜败。
果然巧笔画难成,便是鬼神须胆落。
且说葭儿也正跟右前路敌军首将鏖战不下,恰逢白芷芬赶来,斜刺里一刀,结果了敌将。
那玄甲将跟秋霜林久战不下,惊觉大势已去,虚晃一刀,拔转马头,引着败残兵马,便往伏波关奔逃。
秋霜林引军于后掩杀,逐二十余里,见前路两山逾发逼狭,恐再有伏兵,遂止军将,哨探无事,方离伏波关十里下寨。
次日引兵搦战,玄甲将在关上饮酒,并不下关。秋霜林使军士百般秽骂,玄甲将亦令人回骂。正是:关下口水如泉涌,关上唾沫似雨落。好不热闹!骂了半日,玄甲将不耐烦,喝止军士谩骂,起身至城头,往关下指而骂曰:“你这臭婊子好不烦人!我欲一刀结果了你,却不屑杀无名之辈,快快报上名来!”
秋霜林早听烦了那些污言秽语,见他命人止骂,亦喝止军士,反问道:“阁下又是何方神圣?”
玄甲将道:“我乃巫王座下四大鬼主之一,北方玄武水星鬼主是也。”
秋霜林淡淡一笑:“我可没阁下那般响亮的名号,鄙姓林,名雨萍,青州人。”
玄甲将道:“我等深居滇南僻壤,与汉人素无瓜葛,汝等何以侵我圣境?”
秋霜林道:“汝等于南疆四处征伐,吞并部落门阀,集结势力,图谋侵略中国。”柳眉轻扬,淡淡一笑:“我可有半点言错?”
玄甲将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秋霜林冷笑:“是,我等便不可坐以待毙!”
玄甲将冷哼一声:“由我镇守此关,汝等休想再侵圣境半步!莫再纠缠,速速退去,我决不出关迎战!”
秋霜林见激他不成,又见天色向晚,只得引兵回寨。
她料定几日内无法拿下此关,遂遣人速去葭萌关求粮。
此后五日,她一连数次搦战,命人百般秽骂,玄甲将只是坚守不出。污言秽语没激出玄甲将,反使她不耐其烦,无奈寻思,伏波关天下奇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决不可强攻,惟有设法诱出此人,出奇兵胜之。然如此秽骂,尤激之不出,此人不可明激,须暗激或可得成。
次日,她忽命军士于关下歌舞嬉戏,饮酒作乐。自己则于帐下与夜郎和葭儿把酒言欢,观赏歌舞,有时心血来潮,也会拉着葭儿,出帐唱歌跳舞,与军同乐。她还自作《嘲玄武鬼主歌》一首,命军士大唱特唱。
词曰:
伏波关前歌舞场,玄武鬼主胸怀广。
只把雄关作龟甲,不愧镇北玄武象。
一连数日,天天如此。
这一日,玄甲将于城头观望,见状闻歌,七窍生烟,对身旁将校道:“林雨萍这臭婊子欺我太甚!百般秽骂,目中无人……”咬牙切齿:“骄兵必败!传我号令!夜袭敌寨,擒住贱人,轮奸至死,裸衣暴尸,以解我心头之恨!”
是夜玄甲将乘着月色微明,引军出关,径至寨前,遥见秋霜林正于帐中饮酒,灯烛大明。当先暴喝一声,随军喊声大起,直杀入中军。但见秋霜林端坐不动,疾翻身下马,奔驰入帐,一跃扑倒之,尤饿虎扑食,却是一个草人。忽见帐外随军大乱,原来被两路骑兵分自左右翼冲杀散了。
他忙跃至帐外,腾身上马,急勒马回时,忽见一将拦住去路,白袍银铠,玉马钢枪,笑靥如花,正是秋霜林。那笑容虽美到极处,此刻在玄甲将看来,却是莫大的嘲讽。他怒不可遏,叱如狮吼,骤马舞刀,直取秋霜林,鏖战五十余合不下,急盼关上救兵,却不见来,索性虚晃一刀,凌虚而起,弃了战马,驭风而去。
原来他亦通法术,否则何来战平秋霜林之能?
他径至关前,遥见城头旗帜有异,竟被敌军夺了关隘。原来并非关上未出救兵,只因葭儿和夜郎早各引一军于关口前山僻埋伏,待城门大开,救兵半出,便两军齐攻,杀散救兵,夺了城防。
葭儿和夜郎于城头望见玄甲将凌虚而来。葭儿不知是法术,一时错愕,只是发呆。夜郎却知,忙命弓弩手射之,箭如蝗群。玄甲将袍袖一挥,浓雾氤氲积聚,一闪而逝,一条巨大水龙横空而出,扫落箭簇。他驭龙高升,正待使之俯冲城头,瞥然惊见秋霜林引军追至,遂一转龙头,使之俯冲向她。
秋霜林见状,法诀一引,素臂轻舒,一紫色光球凭空突现于玉掌之上,拖着紫色尾迹,疾如流星,迎上水龙。霹雳奔雷,地动山摇。紫珠巨龙双双湮灭,半空只余浓雾氤氲,经久不散,细鱼霏微。
秋霜林袍袖轻挥,驭风驱散雨雾,唯见光风霁月,玄甲将早已不知所踪。
注:
玄武1四象之一。二十八宿体系形成之后,由北方七宿(斗宿、牛宿、女宿、虚宿、危宿、室宿、壁宿)组成龟蛇相缠之象。2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北方之神,后为道教所信奉。同青龙、白虎、朱雀(即朱鸟)合称四方四神。其形象为龟或鬼蛇合体。《礼记曲礼上》:“行前朱鸟而后玄武。”孔颖达疏:“玄武,龟也。”《后汉书王梁传》:“玄武,水神之名。”李贤注:“玄武,北方之神,龟蛇合体。”宋时因避讳,改玄为真,见赵彦卫《雲麓漫钞》卷九。道教祀玄武,辄以龟蛇二物之像置于其旁。玄武像则披发,黑衣,仗剑,踏龟蛇,从者执黑旗。本章取玄武龟象,北方色玄。
鬼主:唐宋两代汉文史籍对分布于今云南东部、贵州西部、四川南部乌蛮及两爨首领的称号。利用“鬼巫”进行统治。辖区大小不同。有都鬼主、大鬼主、小鬼主之别。各鬼主间无固定隶属关系。
爨,四声)古地域名,古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