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台上突然一声惊呼,早该退场的青衣惊慌失措地冲上台来,一手按住小生胸前的伤口,一手抓着他的手臂拼命地摇晃:“荀生!”
台下这才惊醒,那人居然当真自尽,原本安静的戏园子顷刻炸开了锅,四下的尖叫声,踹翻的桌椅,人群疯狂涌向大门。
“哐!”
可是,当第一个人刚刚冲到门口,就听大门一声骤响,猛然关上,任凭余人怎么用力都推不开。
人群绝望地撞向那扇大门,但无论有多少双手,多少力道按在门上,大门仍然是纹丝不动。
戏场突然落下了结界,凡人无知,只道一味地去撞那扇门,殊不知,即使被他们撞开了,他们依然走不出那层结界。
齐川一把拍醒小徒弟,灵元力束成一柄短剑给到他,叮嘱他道:“看好这傻姑娘。”
小徒弟还有些迷蒙的睡意,但一瞧见手中那柄金光灿灿的短剑,立刻清醒了许多,重重地一点头,拖着已经完全傻掉穆潇潇钻入戏台的幕后。
人群全数聚集在门前,前前后后挤得满满当当,有些年弱的,直接被推倒了,就难再爬起来。
齐川揽着白辰反向退开,戏场里,一片杂乱,齐川带着人便朝乐师那方走去。白辰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胸口起伏很重,身子却绵绵软软的。
从方才青衣一枪//刺//进小生的胸膛之时,齐川就察觉到了白辰的不对劲。
那一刻,白辰看到的,是和青衣重叠的桑如烟。
那张如玉似水的脸上,却说着最决绝的话语。
“公子,如烟随你回来,就是要灭了你的亓门。”
☆、幻由心生
魔纹烫在肩头,烈火烹油,撕心裂肺地灼烧着他全身的每一寸,连五脏六腑都一并煎熬进去。脑海中沾满血腥的画面跃跃欲出,几乎要撑爆他的头颅。
白辰忍得极是痛苦,靠着齐川的身子不住地发抖。
结界中忽然响起低低的磬乐声,音本无形,可眼下,声音却化为道道实质,凝出的丝丝灰线悄无声息地缠住在场的每一个人,灰线黏上眉心,而人们依然恍若未知。
两道急速掠过的灰线冲向齐白二人,齐川抬手翻出赤炎金剑,丝线遇上金色火纹,顿时烧成一团雾色。
然而场中被锁住的人越来越多。
齐川犹豫再三,还是狠心将白辰按进自己的怀中,扯开他右肩的衣衫,手掌悬停片刻,炙热的金光如棉絮般,徐徐摁在那朵盛开的墨莲上。
四逸的魔纹猛然一颤,金光在其体内筑起道道锁链,迎面撞上魔纹。
“唔!”
白辰被齐川圈在身前,齿间将唇瓣直接咬出血来。
“住……住手……好痛……”
齐川亦是心如刀割,恨不能代受其罪,但大敌当前,上百条人命,他不得不行险招,明知强行镇压魔纹,这人不知要受多少苦楚。
“阿辰,忍一忍,很快就好。”
饶是如此,齐川发觉自己此刻说出的话语在发抖。
齐川把白辰扶到边上,在其周围设下一圈微小的结界。
“穆双沉的元魂在哪里?”
齐川手提赤炎剑,缓步向戏台走去,剑光过处,雾状的灰线迎刃而断。
戏台上的荀生推开青衣爬起来,身前的伤口仍旧淌着血,浸湿了他那一身天青色的戏袍。目光涣散逐一扫过四下,末了,落到齐川的身上,勾出一抹诡魅的笑容。
“呵呵,原来又是你呀。从沧澜一路追杀我,我本以为万仞崖山的那场雪崩,你已同那些死士一般被埋在雪底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呵呵,果然降妖师同常人不同么?”
荀生一下一下打着扇子,慢慢走开戏步。
“降妖师,你觉得小生我方才唱得如何?”
“砰!”
折扇“哗啦啦”地张开,扇面瞬即透出一片灿烂的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