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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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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曼的故事_分节阅读_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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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彩霞破解了徐曼与杨广志同时陷入的僵局。只一夜功夫,杨广志便同意了离婚。陈彩霞跟儿子说的很实际:“徐曼要离婚你怕啥呀?单位那边你用不着担心,跟领导搞好关系,该提拔还是一样提拔。至于屋里没了女人,更加不用担心,过两天妈就帮你物色一个,保证是未婚的姑娘,那样你就能名正言顺地生儿子了。”徐曼承认陈彩霞发挥了关键作用,但不相信她有什么三头六臂,心里面明白,杨广志最终就范是因为无法挽留的彻底绝望。

以后的事态发展天随人愿,杨广志离婚后不久照常提拔成了正科级。母爱的宽广无边得到了充分的证实,陈彩霞借助神奇的千里眼,在儿子生活的当地发现一名潮州姑娘,因为可以理解的原因,芳龄已过,年方二十八尚未婚嫁。她跟杨广志结婚不足一年,便为杨家生了个儿子,此前杨家大儿媳冒险生了第三胎,还是女孩子,因而杨广志的儿子成了整个家族得以传承的唯一血脉。尤为可喜的是,这位潮州姑娘成为继母后,十分善待娇娇,几乎到了视如己出的地步。

徐曼孤身一人离开了本市。离开前,她没有约会田小蕙,启程那天等到了白云机场,快要登机的时候,她才给田小蕙发了一条短信:“小蕙,我走了,回武汉。马上登机了,我把娇娇托付给你,万一她发生什么事,请你第一时间通知我,或代我出面处理。叩谢。后会有期。徐曼。”

田小蕙身负重托,马上约见了杨广志。杨广志态度冷淡,说他打算假报死丧,永绝女儿对突然失踪的母亲的寻觅。他还说必要时田小蕙可以接触娇娇,但必须遵守保密的承诺。田小蕙当时恨不得手撕了杨广志,为了不负徐曼所托,只好咽下这口气,答应了杨广志。杨广志再婚之前,田小蕙帮他去幼儿园接了很多次娇娇,有时还把娇娇带回自己家住。不过娇娇很懂事,跟年龄相仿的田小蕙的儿子也能玩耍到一起,竟然没跟田小蕙问起妈妈。

徐曼回武汉后住在父母家里。这对相濡以沫的老夫妻,还没见过亲家便已无需再见。女儿回到身边,虽说是他们内心期盼的事,但如今女儿三十几了,落了个形单影只,难免长吁短叹。徐曼一再声明,离婚是她主张的,杨广志并无过错。可是父亲说啥也不相信,断言必是前女婿行为不端,女儿无法忍受,才不得不选择离婚这条路。母亲则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叹命运的悲苦,絮叨着反正婚姻不幸受苦的总是女人,杨广志大不了再找一个,说不定还能找更年轻漂亮的姑娘,而自己的女儿只能再嫁鳏夫或离异的男人。徐曼见此情形,毫不迟疑地表明态度:“爸、妈,我之所以回武汉,是因为你们在这里。我离婚成了单身女人,自己的家没了,你们的家就是我的家。再说,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但我不会考虑再嫁人。你们肯定不同意,也不会相信,今天我就把话搁在这,你们应该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气,谁要是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别怪我翻脸!我也再说一遍,离婚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不怪人家杨广志,不必问我为什么。你们老两口尽管放心,我一个人一样过得好好的,不是非得绑在男人身上不可。”老两口从此当面不敢说什么,背地里依旧固执己见。

徐曼回来三个月后,有天突然接到母亲电话,问她人在什么地方,然后就指定了一个附近的茶馆,让她一小时后顺路去那里一趟,说是父亲一个毕业多年的学生写了本书要出版,让她拿回来给父亲在序言上签个名。徐曼当时未及多想,一进茶馆立时明白了一切。只见一个臃肿的男人,假惺惺地手捧着一本书稿,坐在一张椅子上翘首以待。徐曼径直走过去,说道:“我是徐曼。把书交给我吧。”那男人还没回过神来,书也没了,人也不见了。徐曼气哼哼地回到家,见到父母鬼鬼祟祟的样子,把那本书“嘭”的一声摔在茶几上,“我可是跟你们正式打过招呼的,不用多说了。一个星期后我搬出去住,省得你们见到我心烦,也免得你们为了我好,净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说完,徐曼转身出了家门,真的找房子去了。

凭着金牌律师的名号,徐曼重新找份业内工作不是难事。回到武汉稍事安顿,徐曼便找了家律师事务所,以“是非曲直,必须‘衡量’”而知名。律所位于珞珈山路附近,徐曼想着她随父母住在武大校内,以后上下班方便。衡量的主任律师叫萧楚男,看起来跟徐曼年纪差不了多少,武昌本地人。徐曼照实说出自己的处境,希望加入衡量成为合伙律师。萧楚男当场表示:“你就是徐曼呀!在广东名气挺大的,我早就有所耳闻。你能看上衡量,万分荣幸。我这里刚好有个律师走了,办公室还空在那里,你来了正好,咱们姐妹一起干吧。”

徐曼十分清楚律师事务所的体制,合伙人之间实际上是松散的搭伙,在一个旗帜下各干各的活。合伙人每月向所里缴纳租金和管理费,而个人能赚多少钱,全看自己的能耐。一个律师,除非通晓全部法律条文规范,掌握所有典范案宗判例,逾越一切行业技术壁垒,否则,必定会在错综复杂的案情中迷失方向,显出捉襟见肘的窘迫。而这个体制假定:每个律师都能做到他根本做不到的事。徐曼的经验证实,这个假设是荒谬的。如果委托人不能慧眼识珠,案件很可能由并非擅长此案的律师代理,当事人的权利其实并未得到充分的主张。徐曼深知体制的弊端,曾打算在事务所内部实现公司化,以便律师之间能共享法律资源,每个律师专注于个人最擅长的案件,从而把诉讼做得更细、更有胜算、更能保障委托人的权益。她的提议还没有形成具体方案,便陷入了由种种借口、托辞和夸大的困难所构成的泥潭,最后彻底沦为只能向往的一个理想。尽管当时谁也不及徐曼的业务能力强,可是那些合伙人,一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接来的案子,可能交给别的律师去做,顿时感觉已经损失了巨额的代理费。从这件事上,徐曼明白到,正义未必是每个律师最高的价值追求,个人得失的计较藏在人心的某个角落,却总在关键时刻决定了现实的选择。

回到武汉的徐曼,一切从头开始。她的理想还在,只是更加遥远。承蒙萧楚男不弃,徐曼只想尽快接几个案子,不会冒失到跟主任谈论抱负的地步。萧楚男对徐曼很关照,徐曼到所里没几天,萧楚男手上拿着一个文件袋,走进徐曼的办公室。

“徐曼,你刚离了婚,不会忌讳办离婚案吧?我也没别的案子交给你,你要不介意,先看看卷宗,有兴趣的话,直接跟当事人联系吧。所里有什么事不清楚,你问小王就行。他以后就给你当助理吧。”

萧楚男提到的小王,随后向徐曼报到,听候徐曼的差遣。衡量擅长刑诉案,几个骨干律师都是血雨腥风中磨练出来的钢铁战士,很少接离婚这类民事纠纷案。一个女事主自己找上门来,萧楚男听了听大致情况,发觉案值不大,她又太忙,精力顾不上。要不是想到徐曼初来乍到,说不定萧楚男会把这个案子介绍给别的事务所。萧楚男想不到,千里走单骑的徐曼并非浪得虚名,居然把一件不起眼的离婚案,办成了省城晚报追踪报道的拍案传奇,以至于武汉三镇一度处于失眠状态。徐曼本人名声大噪,衡量则在固若金汤的原有领地之外,增加了风生水起的新业务。

萧楚男本身就是一架战车,在人生的疆场上横冲直撞,没有停歇的时候,现在变得更加繁忙,但是她发觉时间像压缩饼干一样,可以腾出更多的空间,以便让她用来对徐曼刮目相看。她首先发现,徐曼是个漂亮的女人。有一天,萧楚男站在办公室临街的窗口,恰好望到徐曼庭审归来,走在写字楼前的甬道上。一眼便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身材匀称,着装一丝不苟的女人,她行走的姿态优雅而内敛,步履间自有一种特别的雅致。从徐曼身上,萧楚男验证了天下丽人的共同生长规律:天生丽质是要的,但不是说,岁月不会在她们身上留下痕迹,要知道,岁月永远不会轻浮地对女人说出这样的话:“哎呀,多年不见,你咋看起来一点变化都没有?”或许人性如此,真的很难有多少进步。然而,春夏秋冬万物嬗变,纵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又怎么会不如影随形、变换莫测呢?

徐曼刚进到办公室,萧楚男就来找她了。徐曼还以为所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想到萧楚男是来闲聊的。“徐曼,你身材保持得那么好,有什么秘诀吗?”萧楚男见面就问。

“秘诀?萧主任,我哪有什么秘诀呀?”徐曼答。

“以后别喊我‘萧主任’了!你知道所里人人都喊我‘男姐’,可能大家觉得我像个男人一样,却不能不喊我姐。我就是男人婆一个,自己也不在乎了。对了,徐曼,你有搞健身或练瑜伽什么的吗?”

“男…姐,你瞧,萧主任,怪不习惯的。我啥健身活动都没有,过去律所的事够我忙活的,还得照顾女儿,哪有时间呀?一天忙下来,只想多睡点觉。”

“那肯定是饮食有方。否则女人到了这个年纪,身材都得走形。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全靠苦练瑜伽,勉强控制着膀大腰圆。快跟我说说,徐曼,你一定有啥秘诀。”萧楚男坚持不懈地问道。

“饮食上我是随遇而安的人,到哪里吃哪里的菜。回到家乡,还是最喜欢武昌鱼和武汉莲藕。武汉莲藕真的很特别,质细白嫩,薄如蝉翼,它的洁白,我在别的地方没见过。可是我至今不知道武汉莲藕究竟从哪里挖出来的。说到保持身材,秘诀真的没有。不过有些体会而已。人体上的安排,上帝原本没有厚此薄彼,乡下孩子五官资质并不比城里人差,使用方式却不太注意,不遵循人体力学,也不符合形态美学,老是挤眉弄眼、呲牙咧嘴,行为举止也不讲究,坐下来东倒西歪,走起路来七扭八拐,结果弄得骨骼扭曲、仪态粗俗。我父亲是研究美学的,对这些比较注意,从小就管束我。我自己也慢慢体验到,人的身体会收到无言的指令,如果你任何时候都能做到收腹挺胸,体内的骨骼、肌肉和脂肪就会有意识的配合以便支持你的意向。”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可以这样保持体形,”萧楚男惊叹道,“徐曼,看来你不止金牌律师那么简单呀!”

作者有话要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或许你曾经这样原谅自己,无法做到独立不移。

☆、谦卑的含义

李淑风第四次怀孕时,感觉上与以往截然不同。胎儿在子宫内躁动不安,仿佛急于横空出世。她由此断定,这是丈夫期盼已久的儿子发出了预告。临盆时李淑风几乎没有感到任何疼痛,宛如瓜熟蒂落。当医生说是个女儿时,她简直难以置信。但失望的情绪转瞬即逝,随后她饱含热泪,坚定地跟丈夫说:

“老萧,你看,她就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不用再生了。”

萧楚男被刻意当作男孩抚养。三个姐姐依照父母规定,把最小的妹妹唤作小弟,心里面暗暗好笑,但很快习惯了这套自欺欺人的把戏,并且积极配合。到了上学的年龄,李淑风和丈夫不得不正视女儿的真实性别,那时他们发现,女儿远走他乡已经太远,以至于他们想回头而女儿不肯迷途知返。他们永远无法弄清楚,究竟是子宫里的错误安排还是愚蠢的逆天行为,彻底改变了萧楚男一生的性格取向。萧楚男对姐姐们敝帚自珍的那些女孩子物件根本不感兴趣,甚至对三个姐姐的存在本身视若无睹,她更喜欢跟男孩子一起玩耍,找上门来哭诉和告状的,也都是男孩子或他们的家长。然而直到萧楚男读了本地大学,毕业后又在本地工作,一晃过了二十五岁,却没有结交过一个男朋友。李淑风和丈夫开始感到不安,不约而同地从执拗的游戏中重返现实人间,明白到并不能真的把女儿当成儿子。后来他们从一所职业中学退休,前三个女儿早已出嫁,各自的孩子都上了学,唯独萧楚男仍待字闺中。老两口快急疯了,除了追悔莫及,难免推诿塞责。老萧说,“瞧你出的馊主意!”李淑风反唇相讥,“还不是因为你想要儿子,不然的话,我能把她当男孩子养吗?”三个姐姐一致抱怨父母,且不分主次责任。

萧楚男没有丝毫怪罪父母大人的意思,认为他们那样做,实际上遵从了本人意愿。至于孤身未嫁,根本无需挂虑。“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一个个瞎操什么心呀?”她冲着父母和姐姐们嚷道:“嫁人挺有意思吗?看你们疾驰忙慌的样子,好像找个男人这辈子就踏实了。我的亲姐姐们,瞧瞧你们嫁的那些人吧!模样咱就不说了,有一个出息的人吗?一个个不求上进,混吃等死。”如此一番数落,姐姐们脸上有些挂不住,父母听了也不受用。

“小弟,快别这么说!”李淑风劝阻道,“你那几个姐夫,我看人都还不错,他们挺关心你的。男人还能咋样?顾家,疼老婆孩子,懂得安安稳稳过日子就不错了。你也不要心气那么高,弄不好到最后,这样的男人怕还找不到呢!”

“哼。他们这样的?送给我,我都不要!”

“越说越不像话了,小弟!你说你,从小就喜欢跟男孩子一起玩,怎么大了反而瞧不上男人了?”

“你还说对了,妈。我就是跟男人玩多了,越在一起玩,就越瞧不起他们。”萧楚男说着说着,想起一堆女人中还有一个特别的男人,于是嬉皮笑脸地纠正,“不过,我说的男人不包括我爸在内,我爸不算男人。不对。这么说也不对。我的意思,我爸就是我爸。”

“行了,行了,快别瞎说了!要我说,女人总是要嫁人的,不找男人你还找谁?”李淑风话赶话说到了这。

“找谁?说不定我找个女人也行呀!”话一出口,萧楚男心头一阵悸动,暗自诧异。她环视了一下听众,发现没人把她的话当回事。

萧楚男创立衡量事务所,赚了足够的钱,然后买房独立起居。老少亲眷到她的公寓参观过,酒店一般奢华的装修和脱离现实的家居风格,让众人自惭形秽,于是便很少踏足她的世界了。专业清洁工每天固定时间为萧楚男打扫房间卫生,跟酒店保洁员从事的工作一样。萧楚男很少呆在家里,对她而言,公寓不过一张舒适的大床而已。这张床上,曾经睡过两个男人,如果不是从萧楚男身上感受到刺骨的鄙夷,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或许有机会成为豪宅的伴侣。

第一个男人是业内的翘楚,叫马志刚,拥有华中科技大学工科硕士学位,获取律师从业资格后,专注于知识产权官司,很快便脱颖而出,及至无人匹敌的地步。他一直未婚,既不是不想,也不是不遇,而是一切依照有条不紊的既定计划。等到时间表发出清晰的提示,马志刚左手旋出派克金笔的帽子,饱蘸电水(武汉话中,“电水”就是钢笔墨水),在候选人名单上庄重地打了一个勾,并且预计武汉律师界,不久将出现珠联璧合的新局面。萧楚男不知道马志刚的如意算盘,但仰慕他的过人才华,对于马大律师主动传递的橄榄枝,欣然接受并回报同样的热情,这使得马志刚更加信奉计划哲学,生活的画卷即将如期展开,只是他想不到,功败垂成竟在床榻之上。

那天晚上,两个人的烛光晚餐适可而止。红宝石一样的残酒,留在两个高脚杯里,继续回味餐桌上的浪漫。两块T型牛排骨架,经历了从容的骨肉分离,各自安静地躺在洁白的平底盘里,与歇息的刀叉诗意相伴。这样的夜晚,庸常事务自当省略,烛光下的餐台不曾拾掇,醉意微醺的男女,接下去准备享受更加诱人的彼此。马志刚沐浴完毕,身穿妥帖睡衣,萧楚男一见就笑出声来,“志刚,你太搞笑了!想不到你把自己的睡衣都带来了。”马志刚有些尴尬,回答说,“别人的衣服,我穿不惯。”“好吧,快到床上来,我看看你不穿衣服,会不会更不习惯?”说着,萧楚男从床头欠起身来,酥胸半露,并伸出一只手迎候男人。马志刚像按时上床睡觉的小男孩,乖乖地躺下,等待母亲为他掖好被角。但这一次,却是一个女人为他宽衣解带。

“你,第一次吗?”马志刚怯生生地问。

“怎么?你很在乎处女是不是?”萧楚男反问。

“不。我不在乎。第一次会很疼吧?”马志刚关切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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