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未寻见花宴身影,而云隐,夙之杳,长依亦都未见到,水落炎独自站在血染的战场中央神色慌乱了。
此时,水落炎的身后,一把灵剑正箭一般的朝她飞去。瞬时间,水落炎的身体突然被猛地撞开,水落炎回过神来惊觉看去,却见印凛站在她原本站的位置,弓着腰,胸膛上赫然插着一把灵剑。
顺着剑来的方向看去,惑天静静的站在前方,神情复杂。
印凛抬起头来看向惑天,道:“陛下,印凛、欠公主一命。”说着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王兄……”水落炎难以置信的看着惑天。她的王兄,她的惑天哥哥,她如今唯一的亲人是想要取她性命?
惑天望着水落炎默了默,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随之大笑起来,道:“都因你!都为你!”
说着,惑天一转身走开了,那孑然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不断念叨的言语夹杂在他的大笑声中一直回荡在水落炎耳边,“都因你,都为你……”
水落炎,这一切事都因你而起,所有人都为你而逝。
当年他虽年幼,却是亲眼看见父皇因为你的母亲而选择冰封自己,却又害怕我的母亲不能善待于你,于是将她一起冰封。如今皇兄又为你舍身附剑……母亲是他的,皇兄也是他的!
焰族女皇曾说不想重蹈覆辙,他却偏要让她看着霓刹重蹈覆辙,要那姐妹相残的戏码再次上演,而且变本加厉。霓刹将水落炎身边的亲近之人一个又一个的残害,使得水落炎和花宴那般仇恨,而水落炎与花宴成婚已让霓刹苦怨,又怎能忍受再被仇恨,看似已经水火不容的她们,为何在危急关头,霓刹还是愿舍了性命救水落炎,为何霓刹被伤之时,水落炎和花宴还是要出手救之……难道只因水落炎和霓刹是他从没有想到过的同胞姐妹。
可笑的是他自己,他面对水落炎,看着自小就怨恨着的害他失去母亲之人,听着她唤‘王兄’,心中竟突然失了怨恨。他竟怨不起来,恨不起来。他本该怨,本该恨的。
水落炎怔怔的看着惑天离去的背影,听着惑天之言她心下认定是因为皇兄之事让惑天伤心了,因此才会激动的对她出手。缓了一瞬,水落炎又开始着急了,惑天会出手伤她,可有对花宴不利?
焦急的一转眼间,水落炎看见云隐乘着坐骑迎面而来。
还未等云隐落地站定,水落炎立马问道:“花宴呢?”
云隐沉默着,似隐讳难言。
“花宴呢?!”看着云隐的神情,水落炎有些激动了。
云隐难得一见水落炎如此着急的模样,略有一怔,随之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回槐林了。”
闻言,水落炎未再言语,立马召来狄凤,焦急的朝槐林赶去。她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云隐看着水落炎离去的背影默了默,眼神越渐黯然,直至垂下双眸。花宴一定要她回来帮水落炎,虽然圣皇给她的任务向来是接近花宴保护花宴,但她拗不过花宴的坚持,所以回来了。她回来,水落炎却又离开了,焦急得连乘影剑都弃之未拿。
槐林里,无数飘落的槐花铺成了白净的地毯。花宴和夙之杳席地而坐,她们面对面的,手心紧紧的覆合在一起。
花宴要将圣医之位完全传于夙之杳,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她恐等不到回木屋了,所以一进槐林便要马上行动。
花宴双唇微动着,不停的念着符文咒语,圣医指环从她的手指上断裂开,渐渐下移到夙之杳的手指上合拢,直至完好无损。指环发出的光芒如阳光般映照在颗颗槐树之上。
云端之上,一老一少两个男子专注的看着灵界发生的一切。
“师父,不救花宴姑娘吗?”年轻男子如是言道。
“你不是已经救过她一次了。”年老者捋着胡子应道,“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不是你我这等小仙所能改的。”
闻言,年轻男子若有所思的沉默了。
少时,当看见水落炎乘着狄凤来到槐林上空时,年老者随即转身走开了,边道:“走了,无为。”
水落炎顺着那光芒的痕迹寻去,很快便发现了花宴和夙之杳,当她看见原本戴在花宴手上的圣医指环已经戴在了夙之杳手上时,心里顿时崩溃了。她知道圣医的传承意味着什么。
当花宴和夙之杳的掌心分离,歪倒之时,水落炎瞬时幻影上前,在夙之杳伸手去扶之前便抱住了花宴。夙之杳惊了一跳,见是水落炎,便默默的起身走开了。
“花宴,花宴。”水落炎抱着花宴在她耳边轻声唤着。她的脸紧紧的贴着花宴耳侧,心中充满了恐惧。
花宴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用力抬起手来,想握着水落炎的。见状,水落炎忙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握住花宴的手。
花宴静静的望着水落炎,还能再见到水落炎真好,她本以为在战场时便是最后一面的。心中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她说,却又觉得无从说起,觉得现在说什么都将会成为落炎的负担,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化作嘴角那一抹舒心的笑容。今生虽短,却是全为你活,便无憾了。
“花宴……”见花宴又闭上了双眼,水落炎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不停的呢喃着:“花宴……不要离开我……”
曾经,当那人要离开之时,她没有说过半句挽留的话,所以她曾想,若当时开口挽留,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大滴的眼泪从水落炎的眼眶滑落,一滴又一滴的滴落到花宴恬静的脸上。她在挽留,她在乞求,为何花宴还不睁开眼……
夙之杳不忍的转过身去,肩膀不时的抖动着,她掩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时间在渐渐流逝,却感觉这世间万物已经静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落炎将花宴抱了起来,她有些木讷的移着步朝槐林深处走去,一步一步的走着,却不知道要走去哪儿,茫无头绪,漫无目的。冷风拂过,漫天的槐花飞舞着飘落到她们身上,一片一片的纯白,化为祭奠之花飞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