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监听器里听到这样的声音:
“如果全世界的母亲都像赤北空山赵桂芝一样,给孩子装上监听器:药家鑫的轮胎压人后,善良的母亲就会对他说:‘狗杂碎,难道你压倒人还要拿刀捅别人吗?你还是不是人?赶紧给老娘扶上车送到医院去。’考得上复旦分数线的林森浩投毒时,胸怀宽广的父亲就会对他说:‘没出息的东西,男人的度量就是鸡肠小肚吗?你毒死的是别人的生命,药死的是你爹的人性,你还是人么?’隐形轰炸机往伊拉克人民头上丢炸弹时,锚铁就可以通过监听器朝兄弟姐妹喊话:“大家快跑呀,棱镜门政府要投枪支弹药了,钻防空洞!”当富家子弟要吸毒□□时,负责任的母亲就会通过监听器朝他们喊话,或是拿起电话报警,以上些事就不会发生了。赵桂芝也不想一想,我们研究监听器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些?呸!奶奶的熊。想得美。”
说实话,如果赤北空的孩子个个听话,人人都爱岗敬业,牛水灵在赤北空山真的混不下去,就是因为这个社会有太多太多的负心汉,太多的白眼狼,太多的以强欺弱,太多太多喊口号的人,棱镜门才在全世界布满监听器。锚铁最痛恨牛水灵收了赵桂芝的订金,却没有认真办事,一个极其不讲信用的人,还有人购买她的监听器。牛水灵一边上班,一边玩手机,还一边耍电脑,不是和这个男人山南海北调侃,就是和那个男人暧昧得一塌糊涂,事情怎么做得好呢?说实话,凭牛水灵自身能力和手段,吕大头不卖给赵桂芝监听器,没有理由不卖给她呀。把监听器卖给牛水灵不等于卖给赵桂芝了吗?商人在于利,而不管什么该与不该,对与不对,良心在他们的眼里分文不值,没有顾虑的必要。
要是爱德华斯诺登在职,赵桂芝就不用和牛水灵说那么多废话,直接找他够买不就完了嘛。要怪只怪赵桂芝出手不够及时,不识时务,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凑热闹,不是故意添堵嘛!看来,棱镜门政府大楼没有自己的亲戚,做事真是难上加难啊!
赵桂芝看见气焰嚣张的楼山木、童大锤、黄秘书、牛水灵,就像看见她的儿女们在老百姓面前张牙舞爪的样子。他们气大山粗的声音云绕在她的耳畔,他们欺骗老百姓的言语宛如佛语一样充满玄机,慈祥的面孔下暗藏恐吓,他们用养孤儿的钱明目张胆的去养情妇,他们用爱心企业捐给山区孩子的营养早餐欢天喜地的换取宾馆的钥匙,他们用北京给山区人民的扶贫款毫不吝啬的中饱私囊,一边谋划前程,一边不忘了海吃海喝,一边给儿女买房买地。他们不但要养肥硕鼠,而且还要养漂亮江月露。赵桂芝见眼前的热闹场面,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绞痛,白日昼夜睡不着觉,定金交上去了,监听器遥遥无期,怎么办?她只有坐在稻草墩上遥问星空:“如果我的孩子和他们一样,我一个老太婆该怎么办?”
赵桂芝把手合在胸前,眼泪汪汪地望着金永锋的头像,一动不动地为孩子们祈祷,一坐就是大半宿。
夜深人静,繁星感触不到孩子们的心灵,赵桂芝却像一个幽灵,她用意念去探知孩子们的内心世界。她的嘴唇一张一合,毕毕剥剥念叨。金国泰和张英经常在窗外听到这样的声音:“孩子们,给我争口气,不要贪污,不要买官卖官,不要阳奉阴违好不好?我可经不起你们折腾。现在,你们是我的祖宗,我怕你们好不好?不要为了几个钱,你们嘴上说到伊拉克去打工,实际**嘛去了?原来是挖杀伤性武器,把人家的房子田地都毁了,你们知道吗?孩子们,钱权让男人摔跟斗,让女人鬼迷心窍,让贪财者遗臭万年,让一个民族活得恬不知耻,尽管你们在全世界布满监听器盗取别人工业,农业,商业,军事及其政府部门的信息,也就是把别人的东西变为己有,那又怎么样呢?我明确告诉你们,诚实比棱镜门重要,良善比太阳明亮,你善待人,天善待你,听懂没有?可我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你们:你们为什么跑到别人地盘上指手划脚呢?发表言论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落井下石呢?为什么不锦上添花?从中捣鬼是啥子意思?孩子们,你们在赤北空山的时候蛮乖,蛮听话,还一口一个人权,为啥子一走出去就烂腔怪调了呢?去你个仙人板板,难道是爹娘没有送你们读多少书的缘故?
还是古人说得好,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现在,你们咋倒过来活了呢?当初,我们没吃没喝,穷得喝风,却快乐满满,你们兄弟姐妹围在一起挖苦麻菜吃,说笑的场面历历在目,让我当娘的好开心。如今,你们什么都有了,脸上的笑容跑到哪里去了呢?难道老鼠钻空了你们的幸福?在有吃有喝的年代里,我们母子为什么一年半载见不上一次面呢?我们母子团聚难道还要依赖合法的几天年假来维护?为啥子不想聚就聚想见就见呢?我原以为你们长大了,改革开放了,人们自由了,日子富足了,你们就快乐了,我就不操心了,然而,你们越活越没有朝气,你们越活越没有亲情,你们越活越不自爱,甚至越活越糊涂嘛!我看见你们就伤心,我想到你们就头痛。昨年居然给老子跑到伊拉克挖杀伤武器,居然给老子跑到伊拉克去摘监听器,你们是吃饱了撑的慌呢还自由侮辱?有时间今年会赤北空山过年!看老娘不整断你们的脚脚手手!还有,我想知道是谁在你们快乐的翅膀上绑上了磨盘?是谁在你们团聚的脚腿上灌进了竹签?你们越飞越沉,越走越苦,我们母子越活越陌生,世界越来越不可信任,这是为什么?你们总得给老娘说出个一二三,到底是什么让你们活得如此劳累?
孩子们,你们奔走劳碌何时是个头?我就是捉摸不透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为娘不要你们大富大贵,也不要你们争光耀祖,我只要你们开口笑,只要你们常回家来坐坐,哪怕吃一顿饭,哪怕喝一杯茶,我就心满意足了。孩子们,我们见一次就少一次了,我很珍惜我们母子这场缘分啊。”
说到这个时候,屋子里总会传出抽泣声。金国泰和张英也只有抹眼泪,不敢贸然进屋安慰。这个时候鸡鸣头遍,只听屋子里深深地叹一口气,又传出低沉的声音:“我心疼你们,我不想看到你们成天愁眉苦脸,就这么个要求。你们选择了追求,远离了快乐,你们追求幸福,活得窝囊,没有时间属于自己,你们违背了人活着的意义——奋斗和快乐应该并行。孩子们,吃饭至少需要一个小时,睡觉至少需要三个时辰,你们有过吗?你们的时间比平型关战役,忻口战役还吃紧,你们装出来的笑脸僵硬得让人气息,你们坐在那里喝茶也是眉头紧锁,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我总感觉有一个恶魔缠上你们了,那恶魔身上的味道跟牛粪发酵过后飘出来的臭味一样,魔鬼身上毒,你们苦恼的面孔中毒不轻,满是金钱和虚荣。孩子们,我总是头晕脑涨,四肢无力,茶水不思,是不是也中毒了?我中的是什么毒?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这样为你们胡思乱想?
孩子们,你们要折腾并非不可,等我不出气的时候,等我两眼紧闭听不见了,你们随便折腾,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翻来覆去的折腾与我无关。
老天爷:求求您大慈大悲,保佑孩子们莫走不归路。”
这是赵桂芝每晚要做的功课。念到此,天麻麻亮,她的眼睛闭得更紧了,眼角静谧出一道光亮,照耀在孩子们的心口,然后长舒一口气,展开双眉,望着赤北山上升起的太阳。
第53章脱光了都是流氓
一天,赵桂芝在樱桃树下晒太阳,突然听到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让她冒出一身冷汗,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没有抬头看告诉讯息的人,而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脸色灰暗,心情凝重,嘴唇不停地颤抖,想哭又哭不出来的那种情绪,使得整个身体不停的抽搐,身边的人叫她,她也不理睬,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虽是咎由自取,毕竟是条人命。”然后站起来,一点一点地朝前门移去。
原来是牛水灵的女儿江月露在东莞出了事,高级官员把她玩腻了,就一脚从九号别墅踢出来,跟踢死老鼠一样,毫不留情。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女子怎么受得了这般委屈,再加上广东潮湿闷热,蚊子,苍蝇,老鼠,蟑螂特别多,江月露被踢出别墅以后,吃住且不细说,关键是她走在路上时不时招来一群群苍蝇和蚊子围着她转,闹得她头都大了,眼都花了,简直是忍无可忍。一个风光无限的女人出门没人接待也就罢了,关键是耳畔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她是吃脸蛋饭的。吃脸蛋饭是自豪,但此刻的江月露骄傲不起来,而是心烦意乱,欲哭无泪,也就是张大娘说的,“女人的花期短暂的可怜啊!”她把花期糟蹋了,只剩下一根枯枝,尽管南方温暖潮湿适合草本植物生长,但是江月露美好的愿望掉进了冰天雪地里,成了残花败柳。她该怎么办?想回归赤北空山吧,那不属于她的个性,再说赤北空山的小**部大别墅,还有大别墅后面那个小木屋已经有女主人了,她现在回不去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就像一头猪扒光了毛,任凭热浪侵蚀她的腔体。江月露幸福生活宛如一口烧得通红的铁锅,被一个无知的厨子倒进一瓢冰水,温度不但没有降下来,反而让这口铁锅气焰嚣张起来——江月露要与“高级**部”理论。她说她不该遭到抛弃,更不应该独处,高级**部曾经山盟海誓:“你是我最后一个,也是我最爱一个,我们爱一个永不分离。”
所以江月露愤恨”高级**部“说话不算数,所以江月露抓狂“高级**部”说一头做一套,她奶声奶气的给牛水灵打来电话。牛水灵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在赤北空山万念俱毁,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而江月露在电话里用时尚的南方话叫“妈咪”,委屈的声音老天爷听了也会流眼泪,她说:“妈咪,我被那□□的‘高级**部’踹出了门,他不要我了,他要我滚出九号别墅,滚出东莞,滚出广州省,否则,否则要整死我!”
“你得听他的话呀,是不是又在外面惹是生非啦?”
牛水灵半笑半自豪的问江月露,她了解自己的女儿胜过赵桂芝了解她的孩子们,面面俱到,事事明了。牛水灵的确喜欢那个没见过面的女婿——“高级**部”,不过电话里远远的领教过女婿的大方,不但十分懂得哄丈母娘开心,而且业务烂熟,尺度深浅拿捏得相当到位,涎言涎语无不透露出他的博学,一呼一吸无不感觉到他的财大气粗,抬手投足无不为之威风八面,不愧为一个当大官的材料,这个丈母娘一直沉醉在“高级**部”搭建的空无飘渺的楼上,不但满世界幻想,而且逢人便说自己有个能**的女婿,至今还没有缓过神来。
“他十天半月才轮回九号别墅,他的司机把我收买了。”
江月露把收买二字说的特别轻松,好像一个老处女突然遇到一个心动之人,激动得眼珠子要滚落下来,分不清那只眼睛是愤怒,那只眼睛是惊喜,满脸的皱纹。
“让我说你江月露什么好?你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好不容易找个有钱有权爱你的人,你却和那个没出席的司机鬼混在一起,真让人寒心。江月露啊江月露,我原以为你比你爹强,没想到到头来你跟你爹一路货色,就是搭不上墙的烂泥巴——一无是处。”
恼羞成怒的牛水灵对江月露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痛骂,她骂的不是女儿沾花惹草道德败坏,而是把她的”高级**部“女婿给弄丢了,把她的那份虚荣给弄丢了,她觉得非常可惜,发出的惋惜之声就像狼嚎一般。责备归责备,骂归骂,虎毒不食子,江月露千错万错也是她牛水灵身上掉下的一坨肉,嘴上说得皮面无情,心里还是疼得要命。一般来说父母总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才狮吼和咆哮,牛水灵也是母亲,虽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手里的电话一直没有挂,电那端又传来江月露的声音:“妈咪,他让我滚出广东省,否则要弄…我,我该怎么办?”